“爱川!”男人冷着脸一改刚才的温和:“你的情况很糟糕,比你现在想象的还要糟糕。”
爱川的脸色已经渐渐恢复红润,但眼神却虚弱无力:“乔医生,我的生活现在出现再也没有过的平静,这是我从未想象过的,可是内心却常常失落、矛盾、恐惧,那种感觉仿佛随时会吞噬掉一切。”
“之前我就提醒过你,靠近寒舒池等于玩火自焚,你却偏要去尝试。”
“医生,你的言语出现过激的情绪了。”爱川目光本能的开始出现一丝狡黠,刚才令人担忧的昏迷仿佛并未发生,一切都显得过于正常。
“你在一味的掩盖病情。”乔晚桥作为一个医生,敏感的发现爱川在有意回避一切会碰到他内心的东西。
“最近我常常想,我这样是生病了吗?我只是习惯了来看医生。”爱川理所当然的说着。
乔晚桥极力忍住要发作的情绪:“爱川,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好吗?你需要一个去开启它的人,就把我当成是你内心深处的窗口,告诉他,你在想什么。”
“用催眠吧!”爱川咬着牙,慢吞吞的支起上半身,坐在躺椅上。
“你已经开始依赖催眠了,这样对你的病情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你能试着在清醒的情况下说出来吗?”
“的确,催眠的时候并不好受,催眠也是恐惧的,医生都是在催眠下对人动刀子,可是,醒着的时候会理所当然恐惧揭开伤疤。”
“爱川,你给我的信任现在是多少?”
爱川摇摇头。
“爱川,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爱川点点头。
“你像个孩子一样抓着许心的手,不肯和我说话。”乔晚桥笑了笑:“我在国外遇见过更难缠的病人,一说话就咬人的,你相对来说是很听话的。”
“病人听话,医生才没那么刻薄。”
“抱歉,不知不觉,用了不恰当的词语。”乔晚桥现在的笑容颇有几分孩子气:“我那时候断定你有些许强迫症。”
“在病人面前提病征,效果会更好吗?”
“这个时候,你更像和我一起上课争锋相对的同学,我们棋逢对手。”
“我们的话题总是绕到你的学业上。”
“没什么不好,爱川很怀恋学校,我也是。”
“刚才是对我发脾气吗?”爱川小小声的问。
“是的,你看,你成功的惹我生气了。”
爱川不好意思的笑了:“你从不生气的。”
“是的,我脾气太好,所以很多人欺负我。”
“这是我们的权利。”
乔晚桥皱皱眉:“别把自己和别人等同,爱川,相信自己能好起来,我也相信。”
“你信任我?”
“嗯!”
爱川眨着眼摇摇头:“你说这个,没人能信的,你是医生。”
“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是病人吗?”
“或许我在任性。”爱川眼中深邃,感伤袭上心头。
“爱川!”乔晚桥犹豫了一下静静的问:“现在,觉得活着……是有意义的事么?”
爱川轻轻一笑:“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
“那是你第一次说出自己内心所想的,描述死亡的语气那样神往,那时,我就在好奇,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那样悲伤那样绝望?”
“我在那时,失去了挚爱我的双亲。”
“你说你一直在失去,现在呢?”乔晚桥温和的注视她。
“医生有害怕失去的东西吗?”
“有!”乔晚桥静静的看着爱川,语气变得有些颤抖。
爱川注视着他的表情,幽然笑了:“医生紧张的时候变得不像自己。”
乔晚桥也兀自笑了,稍稍腼腆的道:“这次心悸持续了多久?”
“因为是第一次站在很多人当中,虽然大家都在身边,可是害怕是一直持续的,刚开始不觉得,可是,渐渐的,关注的人越来越多,那种情绪越来越厉害,大概三、四个时辰的样子。”
乔晚桥不动声色的皱起眉,轻轻拍了拍爱川的背:“你应该知道,这种情况……你已经无法再留在她身边。”
爱川静静的低下头。
“你所感知到的都与她有关,你所害怕的不是人群,而是你总是按着想好的结局去看身边所有的一切,甚至于想要抹去和她在一起的任何能引起人们警觉的东西。”
“能看到别人内心的人果然很可怕,如果这个人不是你,会变成怎样?”爱川茫然而疲惫的闭上眼睛。
乔晚桥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能做到坚强,这次也能很好的处理对吧?”
爱川仍然闭着眼睛,不回答。
“呵!果然又开始沉默,不过,最近描了几张插画,有兴趣给个意见不?”乔晚桥说着去翻书架上的一叠稿纸。
爱川觉着乔晚桥做自己的医生再合适不过了,每每自己分心难过,他总能有办法制止自己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