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斟酌片刻,挥笔写下一良方,吩咐童子去取药,转身见到宁中则面容憔悴风尘仆仆的模样,不免暗叹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哪有不疼的。
这般一想,老大夫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对宁中则招手道:“你过来,老朽顺带着给你也看看,脸色如此难看,可别刚好了孩子,又病了娘亲。”
老人家一片好意,宁中则实在拗不过便伸出手腕,不以为意地笑道:“其实不用麻烦大夫的,我是习武之人,自小身体强健,从小到大就没喝过汤药,只是这几天忙着赶路,感觉有些累罢了……”
谁知宁中则的话还未说完便得了老大夫一枚白眼,对方抚着花白的胡须,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亏你还是做娘亲的人呢,竟然连自己怀孕这样大的事都不知道,你夫君是怎么照顾妻儿的?”
“什么,我有喜了?!”宁中则又惊又喜,就连岳不群也终于舍得抛下那副画,眼巴巴地凑了过来问道:“此话当真?”
老大夫对质疑自己医术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直接将岳不群给无视了。
“怪不得最近我总是气虚体乏,人也恹恹的没食欲。”宁中则脸上带着红晕,略带娇羞地望着岳不群道:“师兄,你,你开不开心?”
岳不群与宁中则乃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二人情投意合,三个月前刚刚成亲,此时正是新婚燕尔,又即将喜获麟儿,饶是岳不群有意端着也藏不住眉梢眼角的笑意。
令狐冲个鬼灵精的,见状忙笑嘻嘻地鞠躬道:“恭喜师父,恭喜师娘,冲儿马上又要添个小师弟了,太好了!”
听到他说“又”字,宁中则垂眸瞧着窝在自己怀中径自酣睡的白苏,柔声道:“看来我和这小家伙真真是有缘呢,刚捡到他就招来了喜事。”素白的指尖亲昵地点了点白苏的鼻子,“以后你就和我孩儿一起长大吧。”
☆、第19章 东方教主的弟弟(七)
黑木崖上的夜晚总是格外寒凉,在这里待得久了,再热的心脏也会慢慢冷却下来。
不知不觉间,加入日月神教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以来,东方白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快速适应着这里的一切,进退得体懂事知礼,任谁看到这样的东方白都难以相信他出身乡野。
更难得的是东方白手脚勤快,无论主管分派什么脏活累活,从未见他抱怨过,有时甚至还会顺手帮一下他人,于是,东方白很快便和杂役小厮们打成一片,同时还赢得了部分普通教众的好感。
但是东方白清楚,这些还远远不够,想要为父母报仇、寻回弟弟,就绝不能安于现状,他耐下性子,静悄悄地蛰伏着,等待良机。
入冬后,日子越发难捱起来。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半宿,天刚拂晓东方白便早早起了床,拿着扫帚去了流云阁,弯下腰一丝不苟地清扫着过道和院落,又将几盆遗落在外面的盆栽搬回廊下。
做完这些已经是用早膳的时辰了,东方白直起腰,搓了搓冻得青紫红肿的双手,脑海中不禁想起父母在世时的情景,每年此时,初雪还未降落,秋娘便将全家人的棉衣鞋袜准备妥当,再用棉花缝上三只厚厚的袖筒,把手往里面一拢,再不会感觉到丝毫寒意……
“哇——”美轮美奂的流云阁内忽然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东方白身形微动,下意识地呢喃:“宝宝……”嘴角勾起,习惯性地往那声音来源处走去,下一刻凛冽北风拂面而来,整个人顿时便僵住了。
望着不远处门窗紧闭的房间,东方白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傍晚时分,东方白提着满满两食盒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快步来到流云阁,躬身小心翼翼地摆放到红木圆桌上。
主位上坐了个英武不凡的青年,身上玄色长袍绣着繁杂诡异的花纹,面容威严不怒自威,可惜的是抱在手中的红色襁褓完全破坏了他整体气势,再配上那人一筹莫展的苦闷表情,看起来让人忍不住心中发笑。
任我行最近十分烦躁,结发妻子难产,留下一yòu_nǚ就撒手人寰,他虽然不爱那女人,但这么多年相依相伴,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因此倒很是抑郁了几天,谁知等到任我行出关才发现,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等着他呢。
他这个被取名为盈盈的女儿,不知道是天生和生父犯冲,还是脾气太坏,整日价哭个不停,偏偏那些丫鬟仆妇拿她通通没办法,直嚎得任我行脑仁都开始疼了。
想他任我行身为日月神教的教主,平常谁见了不是毕恭毕敬的,若有人胆敢聒噪,早一掌了结对方性命,唯有任盈盈这个小婴儿,打不得骂不得,道理也说不通,直一味地搅人安宁。
认真算起来,任我行竟然已经有好几天不曾安睡了,因此他脸色简直跟结了冰霜般难看,此时见到一陌生仆役,心中起疑冷然盘问道:“怎么是你来送饭?绿萝呢?”
东方白规规矩矩地鞠躬行礼:“回教主,绿萝姑姑偶感风寒,今日起不来床,特意吩咐小人来此。”
绿萝是任夫人的陪嫁丫头,平日里倒也有几分体面,任我行听了也只是无可无不可地微点了下头,偏首看到女儿皱成一团的小脸,顿感头大如斗。
“教主可否让小人试试?”站在下方的东方白试探着开口,脸上满是诚惶诚恐的神情,就连声音都有些微的颤抖:“您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大对……”
任我行霍然睁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