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金,起床吃饭去咯。”强巴叫我了。
“啊呀,来咯!”我把那块‘石头’随手往怀里一塞,跳下了床。
正要跟着强巴出门,却被嘉措抓了回来,“头发怎么弄的?”
“啊呀,忘了梳头了,嘉措你来帮我梳。” 其实昨晚洗完澡安庆给我梳了个汉人的发髻,但我不习惯,就拆了。
可我不会自己梳头发,以往我都是十天半个月也不梳回头的,每次乱到不行了才让丹珠帮我梳一次,出来之后就让嘉措帮我梳,没办法,我的手笨咩。
却发现嘉措迟迟不动手,看着我的头发表情古怪。
“怎么了?”我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却发现脑后好好的垂着一条发辫,而且还不只有发辫。
我跑到院子里,趴在井边往里面看,井水倒映着我的样子。
头发被整齐的梳好,耳鬓处还被分出了两缕头发,两缕发的中间用丝线扎住,丝线上串坠着许多绿色的小珠子。
“谁弄的?”我大叫一声。就算我生的不是很有阳刚之气,也不能把我往女人样里整治吧。
正在我气得跳脚的时候,雷丰瑜坐在德政殿里早朝。
他手里拿着一块玉佩,玉佩上的流苏珠子已经被拆掉了,只余流苏穗子还在上面,雷丰瑜的手指缓缓绕着流苏上的丝穗,就好像绕着某人柔软的发,“我以前还从来没有亲手给阿跃梳过一次头发!”想着喃喃低语一声:“是否苍天垂怜,给人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而今天早朝的重点是,群臣大骂李云锁。
昨天后半夜李云锁派人敲响了大理寺前的鼓,然后大理寺连夜发出海捕公文拿人。
半宿的鸡飞狗跳。
李云锁说干就干,因为从来君无戏言。
……
而就在中原的京城各种鸡飞狗跳的这个晚上,相距七千里之遥的吐蕃逻些,也是不平静的夜晚。
巴桑将几幅用炭笔画出的画,一张张呈到松赞贡布面前:“这是中原的集市,中原的学堂,中原的耕地,还有这中原的寺庙。”画中笔触简练,但生动逼真,往往寥寥数笔就将人、物、景致画的活灵活现。
“中原确实比我们吐蕃繁荣的多了!”松赞贡布边看边赞叹,“这么多的人口,这么多的耕地,这么丰富的物产,我吐蕃真是没法比啊!”
“这中原样样比我吐蕃多,只是一样却及不上我们吐蕃。”巴桑说道。
“是什么?”松赞贡布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贵族。”巴桑说道:“中原世袭的王侯贵族少,而我吐蕃……”
“哎!我何尝不知。”松赞贡布叹息着说道:“这些贵族犹如蛀虫一样,吸食民脂民膏,而且越繁衍越多。我吐蕃百姓对外受戎狄欺压,对内受贵族欺压,日子艰难啊。”
“赞普既然忧心我吐蕃百姓的艰难,何不裁撤一些贵族……”
巴桑的话没说完,松赞贡布就摆手,道:“我吐蕃的基础就是贵族,怎么能随意裁撤了,吐蕃岂不是要乱了。”
“赞普,我吐蕃的基础乃是百姓啊。”巴桑说道。
“放肆!”松赞贡布将桌子上的那些图画尽数拂到地上,“巴桑,你太纵容你家的差巴了,一个卑贱的差巴,难道妄图指点江山吗?”
松赞贡布大骂央金那个差巴,是因为巴桑是松赞贡布信任的臣子,言谈间到底要给他留点面子。
“我吐蕃几百年就没出过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差巴,巴桑你要好好管教,不要再有下次。”
“是。”巴桑只得跪地称是,然后趴在地上,将那些画纸一一都捡起来。
捡着捡着,巴桑停住了手,“陛下,这央金……。”他迟疑了一下,问道:“最近有几个中原人,到臣的衙门里打听央金的事(仇九刚刚离开京城,还没到逻些,这些打探央金底细的人,是驻扎在这边的暗探,提前得到了仇九的飞鹰传信,开始着手调查。),赞普和公主上次也问起,不知道……”
“这个央金长相有几分跟中原的皇后相像,当时阿姐看到也吓了一跳。”松赞贡布说道。
巴桑捏着画纸的手猛然一紧。巴桑醉心汉学,甚至衣着打扮也做汉人样,中原的皇后他当然听说过,那人传奇的半生不说,仅就文学上的造诣也是极高的,他曾是天语王朝第一个,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他的文章巴桑都曾熟读,他的字体甚至巴桑还曾临摹,而他的琴、棋、画艺,想来也不会差。
看手中这些线条简练却笔触生动的画,看拙实巧。哪里像是一般人随意涂鸦而成的?
松赞贡布看着巴桑的神情,目光又投到他手里的画上,也像是想到了这点,眉毛挑了起来。“你教过他画画?”
巴桑道:“莫非是莲花生大师点化,让他格外聪慧,无师自通?”
然后,松赞贡布和巴桑相对无语的对视了半晌。
“臣这就再去单曾那里仔细查问。”巴桑说道。
松赞贡布没有马上回答,他起身踱着步子思索。
想到白玛说的话,“天下至宝……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又想到查下去如果不是也就罢了,但一旦要是,天语和吐蕃两国说不定要因此冲突上,这可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情况。
再说,如果真是,龙跃又为什么要以央金的身份在吐蕃的底层差巴里混迹,也是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松赞贡布走来走去的思索,好半晌他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