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你下去。”戚飞羽看着窗外说。
漆黑的夜,孤独的身影,衣襟在风里飘然翻飞,人就立在风中,仰望着窗口。
沈澈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这个人,这颗心,就像酒桌上那盏被风吹得摇摇欲灭的灯火一样,就是不肯熄灭,他等的是戚飞羽,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其实我不介意他信里对我说的那些话,就算是真话,我也不恨他,可是父母的死,我永远没办法忘记。”戚飞羽对着风里的那个身影静静地说。
沈澈终于明白了,这是一段无法挽回的感情,如果还有恨,就还有消融的机会,但戚飞羽没有恨过赵元初,他陪伴在赵元初身边的那些年,哪怕被当作玩物,他也是真真切切喜欢着这个人的,只是父母的死让他把这段感情彻底放下了。
“这些话你应该对赵大人说,至少让他知道,你没有恨他。”沈澈叹道。
“你还叫他赵大人?”戚飞羽耸了耸眉毛。
“那叫什么?”沈澈突然心里发虚。
“熟了的话就叫他元初,他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
那是你,不是别人,沈澈笑了笑,在心里说道。
回去的路上赵元初一直低垂着头:“我知道不会有结果。”
该把戚飞羽的话告诉他吗?沈澈拿不定主意,那是一番足以让人死心的话,没有恨,但也没有了爱,什么也没有了,再也没有希望。
想了想,沈澈岔开话题:“赵大哥,差点忘了告诉你,杜府昨天把坟迁了。”
赵元初忽然停住脚步:“昨天?”
“嗯,一切顺利,没耽搁,当天就弄好了。”沈澈说。
“你去了?”赵元初看着沈澈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没去,迁坟不是要有衙门的人出面吗,我是听回来的人说的。”沈澈特意没有提起刘大人,当然更不能说刘大人透露出的“秘密”。
“就是一切顺利?再没有别的?”赵元初皱着眉头问。
“还能有什么别的?赵大哥是想问杜府有没有对王府的陪葬不满?”沈澈故作轻松。
“好像真是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赵元初道,“当时天热,下葬匆忙,母亲让人拿了一块刻着我名字的玉佩放进棺材陪葬,别的我就不记得了。”
“杜府也没说什么,大概没问题,不过赵大哥,杜大人的千金是怎样的?”沈澈有些好奇,说起迁坟,赵元初从来没提起过杜婉,就像是个不相干的人。
赵元初又皱起眉头:“很漂亮的女子,人很聪明,不爱说话。”
“怎么聪明?”沈澈问。
“常到我书案上看往来的公文,还能批改,要是个男子的话,绝对能考取功名。”
“你不喜欢她吗?”
赵元初摇了摇头。
“那公主呢?”
赵元初还是摇了摇头:“心里有一个人就够了。”
“你父王一定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谁也不知道,除了你。”赵元初叹息了一声。
☆、十二
一连几天沈澈没有再出去过,倒是这天下午陆文琪到衙门来了。陆府的人员都已经遣散完毕,陆文琪拿来了所有人的去留记录,衙门一登记在册,陆府的事就算彻底完结,听说府邸也被朝廷收回,正打算重新修缮,安排给需要的大臣。
沈澈看到陆福的名字下面写着北靖王府四个字,就知道赵元初果然替陆福安排好了,心下松了口气。
“陆管家这么快能到北靖王府做事,真有点本事。”陆文琪不置可否地说。
沈澈看着陆文琪,心里想到的却是一个翠绿的扳指,御用。
“陆公子,陆大人落葬那天,路上可顺利?”沈澈问道。
陆文琪道:“因为棺木重,车马停过几次,除此之外一切都顺利。”
“就停在路上?”沈澈似乎对这点小事有了兴趣。
“停在道旁,也好让手下们就地歇息一会。”
“陆公子,往西郊那条路与杜大人回府的路是一个方向,杜大人当时在附近出事,陆公子可有什么异常发现?”
一旁整理文书的蔡师爷不禁抬头看了看,杜大人出事的那两天沈澈难道没想起来,怎么现在才问?
“没有,当时在下和陆管家在一起,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陆文琪摇头。
“只是循例问问,陆公子不要介意。”沈澈笑道。
陆文琪道:“不要紧,在下听说杜大人遇害,凶手和杀死义父的也许是同一个人,真有此事?”
“陆公子,当晚你到陆大人卧室的时候,只发现了一张路条?”
蔡师爷又奇怪了,难道沈澈有新的发现?
陆文琪道:“的确只有一张路条,而且已经看不到名字了。”
沈澈点了点头,此时蔡师爷已经登记好了,看看没有什么疑问,陆文琪告辞,沈澈道:“我送送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