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奇怪于对方的熟稔。
“我曾被关在这里一年多。”谢辛突然道“五十四间牢房,五间重刑犯牢房,十间行刑拷问用的密室,我全看过。”
“路怎么走,我不会弄错。”
法海心中一动。
又道:“你是为何成为厉鬼的?”
谢辛咧嘴:“虐杀。”
法海想到傍晚李四的那具皮囊。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法海又道“但不该是你这个杀法。”
“我这个方法怎么了?”谢辛反问一句“他已经是皇帝,天下谁还治的了他?”
法海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不像他的了:“若作孽太多,天理定不会容他。”
谢辛突然就笑出声来。
昏暗的囚室里,他笑的花枝乱颤,清秀好看的面容有些狼狈,目光不复平静,凶狠、荒唐。
“天理?若这天真有理,早在我受难时,怎么不见他来评评理呢?”
谢辛如同听到一个学者说他不会写字,一个和尚在描述皇都里哪家酒店的红烧肉做的好吃,荒谬地不给人余地。
说着,谢辛转身,抬起手掌,一击拍断了面前的石碑。
“天理不帮我,那我就要立下我要的天理,看谁敢不从!”
法海只觉得脚下一震,再看那断裂的石碑,上绘五行阵法,为转换阴阳所用,至此刻,他终于反应过来对方的用意。
皇都地脉呈一条大龙之势,这地牢建在至阴至凶地位,意在以阴养阳,促成大势。
这块石碑就是此地根基,直连底下,与大龙眉心相连,它一断,凝聚的灵气登时散去大半,谢辛抬头,看向石室上方。
老贼,我破了你的阵法了。
眼见谢辛站在阴气喷涌而出的泉眼地带,法海心道不好,举起佛珠,喝到:“厉鬼,快些出来!别让阴气吞噬了你!”
任何东西都不能过量,对鬼来说,这种外来的阴气过多地涌入身体,将催生戾气,使对方变得暴戾。
眼见白衣被阴气吞没,法海毫不犹豫向前一步,罡气护体,直直伸出手,一把抓住谢辛。
谢辛站在喷涌的阴气之中,受其影响,他一直保持平静的心也逐渐被怒意填满。
特别是,此刻他所处的地方,更让他触景生情,怒从中来,眼前浮现当年的一幕,正在此刻,法海一把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