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那今晚我回去做。”挂了电话,程潜坐在脚手架上头,慢慢敛了微笑的表情,眼神变得有些感慨。最近在郦家,他吃得好睡得好,那些个滋补的东西不知道填了多少。什么黄芪参片乳鸽老母鸡,郦爸爸天天往家里带,吃得程潜心里怪不好意思的。有一次他也说,谢谢叔叔了,我以后会努力赚钱报答你们的恩情。郦爸爸笑笑,摆摆手,说你先把身体养好是正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算,身子坏了可就补不回来了。
程潜听了,不疑有他,只当是郦家人热心肠。但郦予初也说呢,怎么老爸这回这么主动?难道……是想认你做干儿子?!把程潜听得是哭笑不得。
之后到了傍晚,程潜快下班了,又接到郦予初的电话。那姑娘在家里闲得快长毛了,说来超市接他回家,顺便散个步。不多时,郦予初就穿着粉色羽绒衣蹦蹦跳跳地来了。程潜正要去更衣室把背心放好,见她来,就让她到超市门口先等等。郦予初满口应下来,一转身又跑到收银台买了盒木糖醇,倒出两颗塞到嘴里嚼嚼嚼。
正靠在门口等着呢,停车场那儿突然开进来一辆拉风的白色保时捷!郦姑娘看得眼睛瞪大,心说这哪家的有钱人?开这么贵的车,居然亲自来超市买东西?结果,里头那人一出来,郦予初心里就惊悚了。
彼党鲎约旱纳硎溃这妹子是狠狠吃了一惊的——她没想到这低调的大男生居然是远程的二公子!程家虽然不如唐家有名,但程家三少程深的追捧者却是不少。那姜西娜总喜欢让自己儿子出风头,什么青年企业家大会啊财经杂志的采访啊,都催着儿子去。加上有些少男少女就吃程深那种冷酷霸道总裁的范儿,所以郦予初也是有所耳闻的。
现下看见那传闻中的人物一脸冰冷地下了车往超市里走,郦予初立即明白了他是来干嘛的。赶紧瞪起眼冲过去挡在他面前,郦姑娘尖下巴一抬,俨然是副毫不畏惧的模样。程深似乎也知道她,这时脸上露出个不屑的冷笑,轻蔑地瞟了她一眼:“你跟他扯不上什么干系,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
“呵,说得好像你跟他又有什么干系一样,不过是个债主而已。”回赠一个嘲讽的白眼,郦予初仰着小脸,毫不示弱。被她成功激怒,程深火起的同时,心中也有些诧异。按说家里那些事,程潜连唐觐都没有告诉,却跟这么个小姑娘说了……不禁细细打量她一番,程深又冷哼一声,侧个身位就要往里冲。郦予初眼疾手快,追着跑过去,在扶梯那儿又拦住了他:“你来找程潜干嘛,他不想见你!”
“——别挡我的路!”厉声低喝一句,程深一双桃花眼狠厉地瞪着郦予初,好像随时要把她推下去一般。这时,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程深!有话出去说,别在这儿欺负女孩子。”
两人回头一看,就见程潜已经从员工通道走了出来,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看见他,程深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伸手整理了一下西装衣领。郦予初则紧张地冲过去,伸手抓住程潜的胳膊,低声道:“你要去跟他说什么啊,他……万一他强迫你,或者把你抓走怎么办?!”
“没事。”轻轻拂开郦予初的手,程潜冷静地盯着对面的人,向外侧侧头,意为出去说。见他往外走,程深停顿一下,便也跟了出去,走前还不忘狠狠剜郦予初一眼。毫不示弱地回一个凶狠的表情,郦姑娘干瞪着那两人,心中放不下,也跟着往外走。
走到停车场边上,程潜停了下来。他回过身,在几近全暗的天色里看着对面的程深,语调平静:“你找我什么事。”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以及他左脸上那块因为护着自己而留下的伤疤,程深不禁紧抿一下唇,心中遏制不住地激荡起来。这个所谓的哥哥,父亲嫌他木讷寡言,母亲嫌他是骗子小三所出,然而只有自己看得到他身上那种极易引发他人掌控欲的特质。这个人根本不如他长相的那么孤僻,他渴望被人宣誓主权——也许他自己都不清楚——但程深却在他眼中看得分明。
正欲开口,对面一脸平静的人却先说话了:“你是来问我要债的吧。不过我现在刚开始打工,还没钱,麻烦你半年后再来。”
被他这话噎得脸色发青,程深一腔的激动都作了空,瞬间变成难以言喻的愤怒:“要债?!……程潜,你以为那点儿钱我会放在眼里?”
“你放不放在眼里,不关我事。不过我花了你们程家的钱,以后一定会还的,你不必再来催我。”依旧没有表情,程潜眼帘低垂着,好像暗夜中的行者一般,根本不愿在他身上多做停留。程深被气得呼吸急促,双目愈发狠厉,身子也僵硬得不行:“……我根本不关心你欠了程家多少钱!你现在赖在别人家里,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你能安心?!既然你不去找唐觐帮忙,那就跟我走!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
“……原来你还在纠结这个。”终于抬起视线,程潜的脸背着路灯,在黑暗里透出了一丝无奈而嘲讽的气息:“我连他都不找,更不会找你。程深,你还不清楚么,我不会再跟程家沾上一丝一毫的关系——现在,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