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内室看了眼蓝君,这会儿正睡得沉,符骁驭想了想,还是将他喊了起来,他们这一整天粒米未进,若不吃点东西再睡,这病也难好。
符骁驭翻出一件冬日里穿的棉衫给蓝君让他披着,两人坐在堂屋里,就着昏黄的灯光各自端了一碗粥吃着。
熬得软烂的红薯香甜得很,蓝君头一次吃到这样的晚饭,也不知是因为饿得慌了还是确实爽口,虽无小菜下饭,蓝君倒也吃了好几碗。
几碗粥下肚,蓝君额上出了一层薄汗,身子暖和了些,人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待符骁驭吃完了,蓝君就自觉的收拾碗筷,符骁驭也不拦他,更是不与他客气,指点着他打了锅里的热水将碗洗净放进了一旁陈旧的橱柜里。
灶房里看似灰扑扑的,符骁驭却是常打扫着,倒也不脏,灶房布局很是简单,一层橱柜,上面用来装碗,下面则放一些粮食,橱柜顶上还放了两只木桶,是平时用来担水的,靠墙砌了两个火灶的锅台,锅台一侧搭了个台子,下方则是几个墙洞,用来放东西,另一侧则放了一口盖着木盖的水缸,一面墙上还挂着一串连着径叶晾干了的大蒜。
蓝君挽着衣袖将锅里的水泼了,把灶房收拾规整,这才出了灶房。
这些事蓝君从未做过,如今虽是笨拙,却觉新奇又做得起劲,对于符骁驭收留他的事两人虽未提及,蓝君心里却是感恩戴德的,如今符骁驭更是因为他将田地都抵了,蓝君心里内疚得很,这份恩情又岂是做点事情就能报答的。
即便是赴汤蹈火,亦是远远不够。
因此蓝君不愿闲下来,既然与符骁驭在同一屋檐下,就该将这个家中的事全当成自己的事来做,他现在已经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蓝三公子了,无人养活他,好吃好穿的供着他,就该自食其力。
两人就着昏黄的灯光坐在竹椅上,将分来的粮食物品一一分类。
在符文成的坚持下,倒是分得了不少的东西。
除开那三两银子外,便有三石大米两石小麦,两升米面,两块腊肉,丈余布匹,几斤黄豆,一筐红薯与一筐土豆跟些杂七杂八的粮食,虽然不多,倒也够两人吃一段时间了。
两人把分来的东西挪进灶房,符骁驭将装着米面的布袋放进了橱柜里,把门关好以防老鼠偷吃,其他的东西则分类放进墙洞里码好,方便取用。
屋里用具都是现成的,倒是缺了口炒菜的铁锅,油盐酱醋也没有,都要重新准备,还有装油盐的罐子也没有,这些东西以前本来是有的,后全被大嫂二嫂分刮干净了,符骁驭从未操心过这些,如今只觉得头疼,只能硬着头皮合算了下家中所需的物品,默默记下,打算明日看看有谁去镇上,托人给他捎回来。
夜已深,蓝君抹黑去了后院茅厕,冷飕飕的风透过树枝搭建的茅厕吹进来,将遮盖的草席子吹得沙沙作响,甚是吓人,蓝君不敢多待,忙回了屋子,按着符骁驭所说找来了洗脸洗脚的木盆,两人分了锅里的热水洗漱完,临睡了,又才想起床铺问题。
这多了个人,缺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符骁驭本打算将神榜下的桌子与吃饭的竹桌拼接来当床,却发觉没有铺盖,于是只得作罢。
符骁驭将堂屋里的油灯端进内室,蓝君跟在后面,倒是不怎么拘谨,两人本就同是男子,睡一张床也没什么需要扭捏的,进屋子后便随手关了门。
符骁驭自木匣里翻出件旧棉袄,叠好放在床的另一头,打算给自己做枕头靠,他抬头看了眼正解外袍的蓝君,道:“家里就一张床,得委屈你些日子。”
蓝君温润一笑,道:“若不是符大哥,我今夜只怕要以天为被地为床了,又哪里来委屈一说。”
符骁驭解开外衣,理了理被子,“你不介意就好。”
蓝君见符骁驭这么客气,倒是有些不自在了,脱衣服的动作也慢了,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他如今住他的吃他的,也竭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可心里终究还是不自在的,毕竟这里不是他家,而对方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蓝君的处境都很尴尬,“符大哥不必那么客气,我反而不知该怎么与你相处了。”
他声音微低,头也垂着,符骁驭坐在床上抬头去看他,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仿佛感知了他的想法一般,暗叹这人心思还真是敏感,符骁驭倒也不正面回答他的话,只道:“天凉,你还病着,别站那儿了。”
蓝君点点头,抽了头上的木簪,黑发顿时披散,又脱了外袍便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爬到了床上。
符骁驭吹熄了油灯,也躺到了床上,两人各躺一头,这床有些窄了,符骁驭睡得不甚舒服,他手脚修长,只能弯曲着脚,生怕不小心蹬到另一头的蓝君,蓝君则没那么多顾虑,他没符骁驭这般高,又是靠里睡,被子里因为多了个人也不似先前那么冷了,自是好睡得很。
两人连夜赶了一晚的路,又累了一天,饶是蓝君心事颇多,头沾着枕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符骁驭却难以入睡。
漆黑的屋内不见一丝光亮,符骁驭睁着眼将左手手臂枕于脑后,感受着身侧传来的热度,有些恍惚。
他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此时身边突然多出个人,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虽然终会有娶妻生子的一天,可还未等他有心里准备接受与他人过日子的时候,这人就匆忙的进入了他的生活,还为此分了家,倒是有些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