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辛苦了。”重涛略一欠身。
杨秋海心里嘀咕,这重之澜出去没几年怎么感觉性情大变了呢?以前就是那种及其不耐烦庶务,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要不是突然提出来要去外面的庄子安心读书,怕是现在早已……
养虎为患!
早知道这人会回来折腾,当初就应该……
杨秋海垂下目光,遮住眼中的阴鸷。
重涛走进正厅,一撩衣摆,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杨秋海见了一愣,瞬间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他虽然比重涛岁数大,但是犹豫杨姨娘地位只是个妾,所以他这个妾的哥哥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地位,若是重涛正牌舅舅来的话,估计这前厅都没有他落脚的地方。
他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最终露出个亲切的笑容,走到重涛身侧坐了下来。
婢女端了茶进来,杨秋海亲自给重涛倒茶,“不知大少爷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给你姨娘捎个话儿,让她把你住的地方收拾出来。”
重涛喝了茶,道:“本是不想来的,但是赶考途中遇到了唐大人。唐大人得知我是平阳县人后便邀请我做他的师爷。反正我左右没考中也无事,有些心灰意冷,便同意了。”
杨秋海假模假样的叹道:“那也不能耽误了考试这种大事啊,重家就指望着大少爷能光耀门楣了。”
重涛在心里呵呵了他一脸,正色道:“自是不会忘,但是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唐大人赏识我总不能推拒吧?顺便也开阔一下视野。若是等唐大人在平阳县卸任高升之后,我便也不耽误。”
“那是,那是。”气氛有些尴尬,杨秋海实在是不知道要跟这位大少爷说什么,套近乎也套不上,人家根本不搭理他这套。似乎之前那个被自己压制住的可怜的重家大少爷已经脱胎换骨了,这让他有些惧怕。
“那个,你要去看看你姨娘吗?”杨秋海问。
重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不了,我先去给父亲母亲上柱香。”
“啊……”杨秋海匆忙站起来道:“那我先迁人去打扫一下佛堂。”
“佛堂难道不是每日都在打扫?”重涛皱眉,甩袖子就往佛堂走去。
重家牌位都供奉在佛堂,之前重老爷还未去世的时候,佛堂是每日打扫,香火不断的。
“这,这几日……这几日你姨娘生病,便没有去打扫。”杨秋海找了借口,冲重管家使了眼色。
重管家早就心领神会,静悄悄的离开正厅。
重家佛堂已经很久未有人去打扫了,杨秋海自然不会过去上香,但是杨姨娘跟重勇更加不会去了。
自从他们重老爷死了,家里不少家仆赶的赶卖的卖,除了个别一些心腹,几乎全部都换成了新人。
新人对从未见过的重家家主自然不会在意,尤其当现在管事儿的都不再去管,甚至可疑的避开某个地方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傻了吧唧的往前凑。
更何况,现在佛堂里面,就连重涛亲生母亲的牌位都不知道扔去哪里了。
重管家飞跑到佛堂,拽了几个小厮丫鬟,急匆匆的把表面上的灰尘都抹干净,把重涛母亲的牌位找出来摆上,蒲团上的灰尘都拍了去。就这样,等重涛走到的时候,还是满屋子灰尘,仍未散去。
重涛气的脸色发白,指着佛堂冲重管家呵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父亲母亲不在了,你便觉得自己可以当家做主了吗?我不再这里佛堂就没人打扫了?”
“大少爷赎罪!!”重管家被骂的脚软,噗通就跪下了,连带那几个打扫的小厮丫鬟,也跟着跪了一地,心里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眼生的男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既然你连这个都做不好,还做什么管家!”重涛简直怒气冲冠,他觉得这个原主实在是活的太憋屈了,他一走这群猢狲便无法无天,竟然连父母和祖先的牌位都不顾了。
难道重勇不是重家人吗?他们这是想把重府改成杨府啊!
“大少爷,大少爷啊……我,我这几日确实疏忽了,实在,实在是太忙,所以……”重管家赶紧为自己辩解,还趁着重涛不注意,给重涛身后的杨秋海使眼色。
杨秋海只觉得重涛一字一句都跟在扇他嘴巴子一样,脸颊火辣辣的疼。他只当没看见重管家的眼风,低着头沉闷的站着。这个时候他除非是疯了才会张嘴,真要是让重涛说出一句杨家要替而代之的话传出去,怕是他以后就再也无法抬起头来了。
越俎代庖可以,但是取而代之这个罪过可就太严重了,他现在就仗着是杨姨娘的哥哥,重勇的舅舅这个身份来的,但是这个身份在嫡子重涛面前,便什么都不是。
重涛给父母上完香,面色仍旧不是很好,简直想抬脚就走。
杨秋海跟重管家各种劝慰,总算让他同意吃过午饭再说。
毕竟重家嫡子回自己家,结果没多久就气冲冲的离开,传出去实在是太难听了。
这顿午膳十分丰盛,重勇也被暂时解除了思过,前来陪嫡兄一起用膳。
重勇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重涛,气便不打一处来,嚷道:“前几日大哥还教导我要有长幼尊卑,怎么今天却让舅舅坐去旁边,自己做了主位?”
杨秋海恨不得拿东西把这个无能的外甥嘴巴堵上!
“你闭嘴,好好吃饭!”
“我说错了吗?”重勇梗着脖子死活不认错。
重涛简直不知道这货究竟是怎么长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