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忧惊愕地看向他的嘴。
钟意笑嘻嘻地撅了下嘴,发出一声清脆的“啾”。
乐无忧看向自己的手指,诧异道:“我不是点了你的哑穴?”
“谁说点了哑穴就一定不能说话?”钟意得意洋洋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人长两个脑袋,有人长九根脚趾,而至于我……嘿,你信不信我根本就没长哑穴?”
乐无忧满脸惊诧,手势如风,又点了一次,结果钟意依然咧着一张大嘴巴喋喋不休:“看吧看吧,点不住我吧,你看,我又说话了,嘿嘿,唉哟,你可别再点了,虽然点不住,但是戳一下也很疼啊,阿忧你都不心疼我。”
“……”乐无忧终于相信此人的废话连篇居然还是托福于上天厚爱。
钟意方才那一剑退敌千万,让二人顺利逃脱,可是损耗巨大,乐无忧握住他的掌心,输了些内力过去,却觉得仿佛泥牛入海,无济于事。
遂收回手,诧异道:“你的武功甚是诡异。”
“不诡异不诡异,”钟意握着他的手不肯放,笑嘻嘻道,“我倒觉得,你的内力和我十分投缘,颇有一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缱绻情分。”
乐无忧默默地想:跟内力都能有情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阿忧,”钟意道,“你刚才运的内功,就是云散心诀吗?”
乐无忧点头:“嗯。”
“我听闻风满楼的云散心诀如轻fēng_liú动、彩云散开,fēng_liú蹁跹、飘逸轻盈,”钟意道,“可你的内力中却好似不全是如此。”
“你直说我学艺不精好了。”乐无忧坦然一笑,“我又不是子煊,并不介意别人说我废物,当年学武时就总是偷懒,云散心诀发挥不了十之三四,远远比不上开阳。”
“不不不,”钟意摇头,有些迟疑地说,“你的内力中仿佛有一丝……沧浪之气。”
“什么?”
钟意细细回味片刻,再次与他双掌相对,源源不断的内力探入乐无忧的经脉之中,带起他的内力,缓缓游走了一个小周天。
“我的感觉不会有错,”钟意笃定地说,“你曾经修习过仙鸣山城的且共从容心诀。”
乐无忧吃了一惊:“不可能!我从小就是在风满楼长大,修习的是云散心诀和凝光剑法,从未学过其他的武功,更何况,在遇到你之前我根本都没有听说过什么仙鸣山城。”
钟意安抚一般地握了握他的手:“也许当年乐姑姑无意间教过你,听闻她曾游历五湖四海,会一些别家门派的武功也不稀奇。”
乐无忧将信将疑:“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一丝沧浪之气是仙鸣山城的心诀?你不是出自长思剑派吗?”
“我也曾游历过很多地方啊,”钟意自豪道,“懂得稍稍多一点,也很正常嘛。”
乐无忧思忖了片刻,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还是勉强相信了,嘀咕:“不知这个仙鸣山城是怎样一个门派,怎么从未听娘说过呢。”
“坊间传闻,仙鸣山城乃海外仙山,沧海滔滔,虚无缥缈,非有缘人不得相见。”钟意笑道,“待此间事了,我们便去东海寻找一番,如何?”
乐无忧点头,目光落在二人相握的双手上,不由得顿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跟他十指相扣的?
刚要说话,忽然钟意道:“有人来了,人数还不少。”
乐无忧凝神,果然感觉到一股杀机越过层层叠叠的山林渐渐逼近。
不同于刚才那些普通杀手,这些人武功高强,杀气比刚才那些杀手更加阴桀毒辣。
“他们轻功极快,”钟意飞快地说,“快走!”
二人纵身飞跃,在崇山峻岭间飞快地穿梭,秋风萧瑟,遍地落叶,干枯的树木枝蔓相叠,阳光从枝桠间洒落,在脚底厚实的落叶间留下点点光斑。
光斑渐渐消失,山林里悄然腾起了薄雾。
“现在是正午,怎么会起雾?”
“是万鬼坟的过云烟。”
乐无忧咋舌:“真不愧是万鬼坟啊,阴魂不散了还。”
“你放心,待会儿看我怎么一剑劈得他们魂飞魄散,”钟意笑道,“不过阿忧啊,我这么三番两次地救你,你真不打算以身相许?”
大战在即,他却谈笑风生,让乐无忧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反唇相讥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决定效仿钟堂主,来生给你当个木马。”
“哈哈哈,”钟意大笑,忽而飞掠过来,在他头发上亲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一定每天晚上都要骑上好几个时辰……”
没脸没皮的话让乐无忧脸皮一热,隐隐有种自己又被他调戏了的感觉。
雾气渐浓,浓到二人近在咫尺,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乐无忧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周遭被浓郁的雾气包裹,他回头,目光所及,全是一片白茫茫。
浓雾翻滚,天地无极,若非身侧绵长的呼吸声,他几乎有种天地浩淼别无他人的怆然之感。
心底忽然涌起悲伤。
浓到极致的悲伤,乐无忧静静站在茫无一人的浓雾中,止不住的泪水从眼底流出,天阙山、风满楼、乐其姝、柴开阳、陶然轩的清风、试剑台的艳阳……破碎的回忆涌现出来,在脑中来回变幻,笑声、哭声、喊杀声……
“魔谷余孽乐无忧,人人得而诛之!”
“吾等只杀乐无忧!”
“交出乐无忧,保风满楼所有人安危!”
“风满楼断无卖子求荣之辈!”
“正阳剑下,谁敢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