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仪仍是冷着一张脸,手中横刀舞得密不透风,招招致命奔着江氏而去。
江氏不悦拧眉,这个闷罐子捕快好生不识相,她问了那么多问题,他竟然一个也不回答。她眼波一转,双手一抡,手中双鞭隐没,下一刻,她嘤咛一声,身体一软,直接倒入宁楚仪怀中。
宁楚仪顿时手忙脚乱,想也没多想将她接入怀中,软玉温香一入怀,他顿时面红耳赤,身体都颤抖起来,待反应过来,想将怀中柔软娇躯推过去,早已来不及。他只觉得肋下一麻,随即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江氏狡黠一笑:“看也知道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处男,这点防备心都没有。”
众捕快见她一个娇滴滴女子反手将宁楚仪扛在肩上,身子一耸,便要掠走,都惊得呼出声来。下一刻,众人眼前一花,一道白影凭空出现在江氏身后,一把折扇举重若轻地点在江氏肩胛上:“小娘子好霸道,辣手杀人不说,还想抢我的美人不成?”
江氏心中一惊,这人身法怎会这么快?她当机立断,反手将宁楚仪抛向沈白凤,素手一挥,一阵粉色烟雾爆散开来,烟雾散去后,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沈白凤挥开折扇轻摇,手中扶着不省人事的宁楚仪啧啧叹道:“宁公子,你这算是对沈某投怀送抱了吗?可惜此地甚是煞风景,不如我带你回我府中,与你鸳鸯戏水如何?”
陈九按着腰瘸着腿挣扎过来:“沈郎君,别贫嘴了。这下子事情大发了。头儿怎么样了?”
“放心,被那小娘子调戏了而已,无甚大事。”沈白凤折扇摇摇,“送回去好好睡一觉便好。”
“如此便好。”陈九叹口气,“那江氏怎么办?回衙门报知县令大人,让他向郡守求助?”
沈白凤摇摇手指:“莫急,莫急。这等小事哪里用得着这般惊慌失措,你们先送宁公人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即可。”
陈九接过宁楚仪,满脸怀疑地看向沈白凤,却见他莫测高深一笑,下一刻,白色身影拔地而起,竟是翻墙走了。
陈九深知这沈白凤虽然脾气古怪,却是个有本事的主,当下也不敢多问,叫人扛起宁楚仪,先将他送回宁平举的铁匠铺。
却说江氏脱身以后,穿过坊间小巷,一路来到城外。
上洛古时为商君封地,前朝大业年间设上洛县,武德元年又被改设商州,归山南道,然当地人仍习惯称为上洛县。
上洛地处秦岭山地,境内有商山洛水,山多而石奇,水盈而泉涌。境内山岭连绵,河谷纵横,素来有九山半水半分田之说。北部蟒岭、中部流岭、南部鹘领,此为三岭,另有一江-------丹江,有三河:银花河、武关河与老君河,此三岭、一江三河,岭谷相间,互相交织,将外墙用黄土夯筑的上洛县城包裹在其中,如蓝绿盆子间点缀的一枚鸡蛋,别有情致。
江氏回头看了看远去的城门,素手伸出抚弄略见凌乱的如云秀发。可惜了刚刚那个小捕快,真是好俊的容貌,好俊的身手,更重要的是,那人见血眼红的厉害,和她记忆中的那个男孩一样。如果那男孩现在还活着,应该也是这般年纪……
不可能!当初,是她亲眼所见,他被一群恶鬼活活拖进了那片鬼障林,她到现在还记得那皎白月光下那双挥舞着的惨白小手,还有那凄厉刺耳的惨叫……
算了,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既然委托已经完成,当早点撤退才是。
低首在溪水边捧了水洗去面上尘埃,正欲起身,身后一声懒洋洋声音道:“小娘子,你在上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留下给点交代,就想这样离去吗?”
江氏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危突的山石上,那个姓沈的仵作悠闲自在地摇着折扇,狭长的眼睛惬意地眯着,看她的眼光如同戏弄老鼠的猫。
作者有话要说: 沈白凤不是攻,不要浪费感情,攻很快就出场。
☆、潜梦
江氏看到沈白凤,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很快镇定下来。她款款起身,素手悠闲自在地抚弄一下如云发鬓,嘴里温软道:“这位相公好快的腿脚,却不知道这般尾随小女子又是为了何事。”
沈白凤哂笑:“小娘子真会装傻,我追来当然是为了将你缉拿归案。你心狠手辣杀了自己的夫君,我吃朝廷俸禄,岂能让你这般大摇大摆离去?”
江氏掩嘴,脸上露出幽怨神色:“郎君不知,我这般做,也是有苦衷的。”
沈白凤摇摇扇子:“说来听听?”
江氏叹口气,理了理衣襟方慢条斯理道:“其实,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翟成大,那人真实姓名叫翟庆安,乃是翟成大的同乡。他两人都是关中人士。前朝大业十四年,炀帝被缢杀,这翟庆安当时便是禁军中的一员。炀帝死后,他当了逃兵,盗用了翟成大的公验(相当于现代的身份证)栖身于此。”
“即便这翟庆安盗用了他人身份,这与你杀他又有何关系?”沈白凤打断她。
江氏柔柔叹口气:“这关系大的很。这翟庆安在逃走的路上,因为饥寒交迫,倒在了半路上。当时,是一年轻女子罗氏救了他。罗氏心地善良,当时兵荒马乱,她家中男丁全部因为战事或者战死,或者杳无音信,她见翟庆安身强力壮,又是少年人,不像大奸大恶之徒,再加上当时翟庆安有心讨好,谎称自己是为了逃避税负从家乡跑出来的,只求好心人赏口饭吃,便也动了让他入赘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