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想成为那些生活在镁光灯中的明星，我只想演好每一个角色……舞台剧的距离和化妆可以掩饰我的缺陷。”

“没有任何人看好你，一次演砸了你就会永不翻身。”

“除了相貌，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谁给你的自信？”一向温和的唐哲佳冷笑着问。

“我自己。”宣凯松开挡着疤痕的手，直视着面前的人。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唐哲佳古怪地笑了声，“明明所有条件都差人一等，但总是一副掌握了一切的样子，太自以为是了吧？没有老师的支持，你一个丑八怪，能拿到这个角色？”

听到一直敬佩的前辈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宣凯心中的自卑被愤怒所取代，“我确实一无所有，但是终有一天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也不需要用皮相去取悦观众，我会用演技征服这个舞台！” 』

“过！”听到这一声张佳乐如梦初醒，他下意识去摸脸上的妆，林敬言见了笑道：“那个脱妆效果要后期制作的，现在的化妆油彩哪会这么轻易就掉。”

张佳乐笑着拍了下林敬言的肩，“那你刚才演技也太好了吧？我真以为自己的疤露出来了。”

“怎么就不觉得是自己入戏太深呢，你脸上明明就没有疤。”

“原来转折之前你根本就没有台词。我还想了很久你会说什么点明我的妆掉了，结果一个眼神就搞定了。”

“原本是有的……”林敬言眨了眨眼睛，“唐哲佳要问宣凯‘你的脸’……不过我觉得唐哲佳那种富家少爷不会问出这么失礼的话。话可以不说，但眼神很难掩饰。你接得很好。”

“先别聊了，过来看看这段。”韩文清向他们招呼一声。张佳乐抬脚要走过去，却发现孙哲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第一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对上他的目光，倒也不见一丝尴尬，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

“你们看这里……”韩文清说了很多，张佳乐脑子里光想着孙哲平目光里的深意，一句都没听进去。宣凯最后那句台词放在他和孙哲平之间，总有种莫名的契合感，现在还直接演在孙哲平面前，让张佳乐更是浑身不自在。

“好了，今天先到这。养足精神，明天继续。”听到韩文清宣布散场，黄少天便从后排跑到舞台跟前，朝张佳乐招了招手。张佳乐见了他就开心，直接从舞台上跳下去给了他个熊抱，结果黄少天说的第一句话便让他青了脸色。

“今晚和我们一起，跟平哥吃顿饭吧。”黄少天嘿嘿一笑，凑到张佳乐耳边道，“乐乐你别怪我啊喻文州保证过的绝对不会卖了你的你放心吧有危险我带你跑啊放心！”

放心你妹。张佳乐在心里朝黄少天比了个指头。

37.

张佳乐本想推辞，但又想到这是黄少天感谢孙哲平之前帮忙的一顿饭，便马上明白自己无意中已经掺和进这件事里面，只好老老实实跟着去。

坐在车上，张佳乐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花草树木、高楼大厦，突然想起自己孤身一人从老家跑到这座城市参加艺考的那个冬日。

那时春节才过了几天，年味正浓，处处洋溢着新年的欢乐和热闹。姐姐刚刚嫁人，家里的小生意也需要父母料理，张佳乐不得不只身一人远赴考试。春节几乎搬空了这座城市川流不息的人，空荡荡的街道却让这个城市显得更大，比老家的小城市大得多，随便一幢楼都要高过老家的最高楼，站在高楼之间，便觉得自己如同井底之蛙，不，甚至是渺小得如同蝼蚁。

每一个艺术生都怀揣着一飞冲天的梦想，这个梦想无关出身和相貌，从投身艺术的那天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考上心仪院校，而后进入自己属意的行业，渴望一夜成名。这样的路其实和普通学生并无二致，相信着只要努力，就终有所报。

一直中意他的导师曾问他：“为了成名，你愿意付出多少？”

他还记得，当时他是这样回答的——“我会很努力，非常努力，比任何人都努力。”

导师并没有肯定他的答案，而他现在知道了完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