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约会就这么濒临尾声,谢安闲笑了笑:“送我回家吧,麻烦你啦。”
所有能去的娱乐场所和放松地点里,谢安闲脑内画了张京城地图,然后选了家庭住址,不为别的,只因为那里最远。
沈诀的车是一辆非常张扬的红色法拉利,和他平视低调内敛的作风十分不搭。
谢安闲拍了下引擎盖:“男神,车不错啊,原来你喜欢这种?”
沈诀帮他开了车门:“是我弟弟喜欢。”然后再绕到另一侧,自己坐进车内发动,才慢悠悠地继续前文:“他现在开不了,偶尔有空我就带他去兜两圈。”
“你可真是个好哥哥。”谢安闲戚戚然地说,“我大哥就从来不这样,小时候二哥嫌我麻烦,也不带我玩,他们俩有自己的事,就只能和同学一起……那会儿以为全世界的老小都是这样的。”
沈诀淡定道:“我家情况特殊。继母对我很好,我又比他大那么多。”
半晌的沉默后,谢安闲消化了他的话中话,艰难地开口:“呃,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兄弟两个不像,其实是遗传的原因?”
沈诀第一次见有人把“同父异母”说得这么拐弯抹角,很新奇地笑了一声,感觉谢安闲比他还要紧张,解释说:“朋友都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家里也挺和谐的,没有你想的那种狗血恩怨。”
谢安闲没来得及高兴沈诀把他算在“朋友”里,径直针对最后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又想了什么?”
“看你的表情。”沈诀扫了他一眼,“大约是觉得太过戏剧性,然后就猜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老一辈恩怨,就像八点档的桥段——小谢,我是演员,很多时候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然后谢安闲就不说话了。沈诀猜测他是不晓得如何接,开车的人没分心,于是沉默下来。
其实他只是震惊于那声“小谢”里。
在谢安闲的世界里,父辈的人喜欢喊他的名字,哥哥们也这么叫,狐朋狗友都略带调侃地叫他“小少爷”,覃宛那一类则直接连名带姓——算来算去,叫他“小谢”的很少,而沈诀无疑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了。
以前谢安闲不喜欢这称呼,感觉跟办公室里的小王小李似的。就在几分钟前,这一声落进他耳朵里,是一把魂牵梦绕的嗓音。
谢安闲埋头敲字戳覃宛:“他叫我小谢,他叫我小谢啊!我还活着吗?”
覃宛:“背着我跟男神约会,滚吧。”
他并未受影响,反倒心情越来越好。暗暗地把这称呼重复了好多遍,越想越喜欢,连带着脸上诚实地表现出一个愉快的神采飞扬。
谢安闲的家庭住址在一处风景美得要命、价格贵得要死的别墅楼盘中,他跟保安刷了脸,沈诀的车就放了进去。绕过绿树成荫——在夜里其实有些恐怖——和喷泉池塘,沈诀按照他说的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位置上。
他解开安全带要下车:“我家那边除了车库,外面一停就挡道……老爷子选的位置,大家也不好说什么,物业该配合的也配合,惟独路不能动。委屈你先停在这儿,要不直接回吧?我再走一截就回去了。”
沈诀却熄了火和他一道:“不要紧,我送你到门口。”
谢安闲疑惑地看着沈诀,对方并不像之前那样把他这么做的理由一条一条地念给谢安闲听。他走出两步,在岔路面前停下了。
“走哪边?”
谢安闲这才如梦初醒般说:“右边。”
夏夜蛙鸣从池塘的连夜下面传来,风亲吻叶子发出的声音像一首缠绵的诗。别墅彼此之间隔得挺远,建筑风格倒是很有乡村风情,让人有再往远一点的地方走,大概会出现绿色的连绵的麦田的错觉。
沈诀突然说:“没想到这儿还有环境这么好的楼盘,和我小时候住的地方特别像。”
谢安闲:“啊?你小时候住哪里?”
沈诀想了想:“就是那种……给老干部住的军区疗养院,你知道吧,种了很多香樟啊杨柳啊,空气很清新,但是冬天挺冷的。我跟爷爷一道住了三年。”
谢安闲脑补了一下迷你版的男神混迹在一群老头子中间,别人下象棋打麻将,他在当中跑腿,或者端个小板凳看电视的画面,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
沈诀无奈地瞥他,继续说:“有次夏天,中午的时候,香樟树上的蝉特别吵。我想爬树把它抓下来,结果上去了就下不来,抱着树杈不敢动。后来是我爷爷的警卫员把我弄下去的,从那以后,再也不上树了。”
“你上次拍电影还爬树呢!”谢安闲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沈诀严肃道:“那是生活所迫,挣钱不易。”
他一边笑一边放慢了脚步,尽量把这条路走得长一些。谢安闲从未想过,沈诀竟然也有这么淘的时候,仿佛他永远都理智,充满了老气横秋的沉闷。
“我以为我小时候已经够淘气了,当时疗养院里每个人都知道我,整天不是去池塘抓青蛙就是到处追着别家的宠物狗……结果我弟弟比我还熊。”沈诀像是想到了很好玩的事,他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一点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
谢安闲深知他这种感情,就像谢嘉树出去老是以“我们家安闲”为开场白的每一次明贬暗褒。这些事没法和所有人分享,家人听够了,平时媒体不知道他有个弟弟,工作伙伴又不熟,想来憋得很辛苦。
在听完沈诀控诉他弟“抓猫抓到城墙结果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