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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公主府。
近日来,因为子桑遗孤的事情,长公主柏倾冉一时之间便成为口舌的另一对象。子桑聿在江南承运城说的那一番话大家都传开了,甚至有一种夸大的成分;街头巷尾,除了评议子桑遗孤真假,还有便是暗下讥笑长公主。
都说如今子桑家出气出得好,要起义,还先占了柏家女儿的便宜。这番话,在各茶寮酒肆说得多难听的都有。
也有为这长公主命途担忧的。人家起义正名的时候说了,娶公主成驸马那是过往的事情,是以前化名连聿时候的事情。现在生为子桑死为子桑,还要夺了现在皇帝的政权;这长公主作为昨日发妻,一旦子桑夺权成功,子桑聿会把她接进宫?莫说子桑聿挂念旧情,这长公主怎么说也是前朝之人了,皆是人言可畏,下场可想而知。
公主府上下一片死寂。前几日皇帝曾来过,质问长公主为何不知那连聿的真实身份,把十几年来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斥骂了一顿。过后,皇帝更是拨动了一支军队镇守公主府,勒令不让公主出门半步。
然后各人都在私下议着,说到底还是江山重要,女儿再宝贝也比不上天下。
公主府后院凉亭。
蓝儿捧着几份茶点和凉饮走了进来、第一眼所见,便是柏倾冉倚在凉亭长椅的出神模样。心中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未曾说什么。
也是。自从驸马爷离开了府中,公主在府里日盼夜盼。谁料想,盼到最后竟是驸马爷乃是前朝遗孤的事情。昔日枕边人,却转眼成为身世仇家,谁又安心得下?
“公主,吃一些东西吧,”蓝儿强笑着:“这些是厨子们的新花样,也许能让连日来食欲不振的公主有了胃口呢。”
柏倾冉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其他动静。
蓝儿望着她,本想说些什么、却见那副模样,只好退到一边。
此时此刻柏倾冉的心里,是百味交杂的。不禁想起就在子桑聿离开前的晚上,她曾认真地问出会不会产生恨意的话。还记得她说:这一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聿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哪怕,将来你不再爱我,甚至恨我入骨,我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之意。
原来,是今日这个意思吗?
看来你是坚定了你的杀身之仇灭朝之恨,所以,你才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了皇城,选择了和我的父皇站在对立面。
我很想去恨你、因为你现在是在逼我的父亲走上绝路。可是,我却恨不了你,因为我把你那一句只有你一个人深刻在心。聿…子桑聿,你生来就是与我成为敌对的吗?只是这一生的你我已经缠绕在一起,又该如何化解。
柏倾冉所担忧最重,不是大宁柏家政权。
因为自己心底里的想法,确是觉得子桑聿更有治国之才和称帝能力;面对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几个兄长,无一有那胸怀以及容人之度,何况坐江山?如此想法,或是不敬。只是又有人在意呢。
心中最担忧的,是子桑聿的称帝之路。兄长们虽是没有坐江山之才,可是父皇心底里还是有些斤两、可以和子桑聿抗衡;二则沙场无情,那前往皇城的路上将会死多少人?她的身上还会受多少的伤?
柏倾冉心里揪得厉害。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可以平安地、平安地归来。哪怕,你夺了柏家皇权,那也是你应该拥有的。我只希望,你安然,我的家人安然,足矣。
子桑聿,我会在皇城等着你。
☆、第18章 阵前酒
大宁安统十七年,四月十五。
江南承运城。
自十日前,子桑聿在祖庙正名一事,便以江为界,正式与江北的大宁土地兵戎相见。柏道成调遣了十万江洲兵马重兵镇守第一防线——洛关城,后又下诏从西北抽派十二万士兵回到中原,五万将守皇城,七万散于各大紧要关口。
而江南这边,公孙政手下本就有三十万雄兵铁骑不说,江南地方涵括南方一带,这边的子民数百年前曾与子桑氏为一处,故而数百年来都对子桑氏有着独特的依附;如今跟大宁翻脸重振子桑,子民们自是拥戴。从前几年到现在,海固军已多添了将近十五万人马。
承运城海固王府。
子桑聿虽是皇裔,不过如今战事一触即发,还是不要多做劳民伤财一事,故而一切的生活起居是在海固王府内定下。这日,海固王公孙政点了几名手下能将,一同到了这王府内的议事厅和子桑聿商议战事。
“殿下,这是我手下几名悍将,皆是有潜力之人。”公孙政指着几个而立之年的男子向子桑聿引见:“这是顾樘,我的亲信,也是海固军的副将。”
一男子上前作揖,面容刚毅,很是正经。
“这一个,是我手下的另一名干将,虽然职位还未算高,但是在守城方面极有能耐,和顾樘的攻城有得一比。赵乾。”
顾樘身边的另一个男子也是从容而跪,浓眉鹰眼,鼻翼下留着两撇胡须,一看便是行军多年的军官之相。
子桑聿淡笑着点点头。
顾樘,赵乾。子桑聿扫了一眼跪在跟前的两个人,心里却蓦地闪过一丝不快。不过脸上还是展着笑意:“海固王举荐的亲信,我相信是能重用之人。”
身后站着的连复连沿两兄弟则是沉默不语,而连信倒是一样地高兴了起来,心底里为着多了几名干将而暗自喜悦。
子桑聿不复多话,邀了这两名亲信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