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左策安彻底变成了蜗牛,裹在被子里装沉睡不醒。
风八等内心慌张,唯恐左策安出什么问题,围着戴钰团团转,苦口婆心的想要请戴钰再去诊治一二。
戴钰脸上光彩闪人,神清气爽的小口品着茶,一向不喜欢的正山小种在口中都觉香气四溢,果然是心内郁闷被解,比什么解药都强呀。
风八等到底是比戴钰多活了几十年,嗅到了这不同以往的地方,眯着眼睛,不动声色问:“怎么?报仇了?”
戴钰也不傻,收敛神情,天真无辜的看着风八等:“师傅你说什么哪?”
风八等乐了:“和我装傻?小子,你还嫩了点!”
戴钰也不准备隐瞒了,坦然道:“他给我下一次药,我还他一次,很公平。”
什么?风八等僵着表情,好像瞬间变成一尊雕像傻在那里,他听到了什么?
这是他带了十几年的徒弟?十几年?智商是不是停留在十几年之前?这么幼稚?
戴钰收拾着手边的草药药方,看得出心情真的很好。
风八等觉得自己的脾气在徒弟的磨练下越来越好了,都没有跳起来骂娘。
“你被上了?”
戴钰抬起头奇怪的看着风八等:“怎么可能?”
风八等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千万不生气,六七-八-九十,他是我徒弟,忍住!
无论从身高还是长相,戴钰怎么看都应该是胸襟宽阔的纯爷们,怎么偏偏心眼这么小?
“是你吃亏还是安安吃亏?按你所谓的吃亏概念,不管是你中春-药还是安安,吃亏的不都是他吗?”
“他碰到我就是他占我便宜!”
风八等觉悟了,他和这个外表大咧咧内心斤斤计较的徒弟没有办法沟通!风八等摔门而走。
戴钰不为所动,窗户边出现雷凉可怜兮兮的脸:“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回家。我被师公折腾的好惨啊。”
“快了,放心吧。”戴钰头也不抬,拾起药杵认真舂药。
“师傅,咱们再不回家,绯如画该找来了。”
来就来呗,正好两个麻烦人可以凑成一对,戴钰高深莫测的表情,让雷凉双腿一抖,自觉滚蛋。
左策安在床上滚来滚去,想起来第一次和戴钰遇上的事,那时亲爹刚去世,自己分神大意受了暗算,意识模糊不清,依稀能够记得那个人神情中满是不耐烦,恰恰是那种神态触动了他,觉得戴钰像个刺球。
后来了解戴钰之后,再看他冷酷的表情,更觉得只像是外表包裹的壳子。左策安觉得戴钰是一个缺少温暖缺少爱的人,努力地想去关心他,化掉他外面的保护壳,像是被刺包裹住刺猬,翻过身露出软软的肚皮,可以让疼爱的人摸摸。
虽然戴钰对自己始终嗤之以鼻,多是顾忌没有直接赶出门去,左策安始终厚着脸皮,没有机会也要强行创造机会凑上去,哪怕戴钰一脸烦躁,恨不得叫他立刻消失,还可以嘻嘻哈哈的死皮赖脸,总是觉得和戴钰的心稍稍得近了点。
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吧,左策安叹息。他的苦心讨好,与戴钰而言都是烦恼负担。
死心不留任何幻想,于戴钰于自己才是对的。
门被推开,左策安僵硬着身子不敢动,风八等试探的小声唤道:“安安,安安,还睡着呢么?”
左策安不好意思继续装睡,坐了起来应道:“风前辈。”
风八等忙把小几拉到左策安的面前,上面是风八等端来的午饭,两菜,一荤一素,一海碗乌骨鸡汤。
左策安发觉腹中着实有些饿了,不客气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风八等心疼的看着左策安狼吞虎咽,劝道:“不着急不着急,你要是饿,我让她们再做点。”
左策安点头示意听见了,继续忙着咀嚼吞咽,很快一扫而空。
风八等看着左策安的狼吞虎咽,心知左策安受了委屈,没办法直白问出口。有些忧虑的看着左策安把嘴里的饭吞咽下去,风八等收敛神色笑道:“你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吃完了饭,咱们去院子里走几圈,消消食吧。”
左策安很怕会碰上戴钰,理智想想都在一个院子里怎么样都会碰到,还不如大庭广众之下,也许会少一分尴尬,索性顺了风八等的意吧。
太阳暖暖的照在左策安的肚子上,整个人都有了懒洋洋的感觉,左策安歪过头看向风前辈,风八等已经呼噜声响起,陪周公好久。
风前辈虽然年岁大了,但是力气不可小觑,扶着自己在这个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仍旧言笑晏晏,反观自己,汗流浃背止不住喘息。
左策安转头眯起了眼睛看着太阳,莫名想起来以往戴钰的样子。戴钰无论对谁都是臭着一张脸,但是仔细分辨的话可以看出细微的变化,比如说心情好还是坏还是很坏?对于别人来说根本看不懂的脸,对于左策安来说,是一张晴雨表,左策安很认真的想,认识有多久了呢?
十九岁一直到二十五岁。
左策安从未奢求真的可以在一起,只是在心底做一个一辈子兄弟的美梦,但让戴钰承认大家是兄弟这个事情有相当难度,所以自己很认真很努力的对他好,但是好像永远和戴钰都差一点,戴钰永远是用轻视和鄙夷的神情来面对自己,甚至不被承认是个朋友。
左策安知道戴钰一直讨厌自己,可是戴钰讨厌自己什么,这么久了一点也不清楚。左策安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不自觉的追随了风八等的脚步,去会见周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