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并非不会喝酒,能跟陆小凤成为至交好友的,练也练出来好酒量了,可他的客人中有一位并不爱喝酒的,若是他陪着令狐冲喝了,张无惮定然也得陪着喝,那便不是待客之道了。
张无惮将怀中的捧花递了过去,花满楼听得他怀中花束叶片相摩擦的声音,神色就微微变了:“怎么枯萎了这么多叶片?”
他连忙伸手接过来,手指一碰便知端的,叹气道:“我每隔半月便请人将走道上容易被踩踏的花草移栽,可春天到了,这些小家伙便开始疯长,难免有从路旁伸出来的,农夫村汉们忙于劳作,不注意便踩踏了。”
花满楼说着,请他们在这里稍候,他起身下楼去了铲子、花盆等物,熟练地将这些花草重新栽种了。
他行动与常人无异,便是张无惮有心观察,都难以相信眼前这位竟然是位盲人,心下也是大为佩服。
待一切都安顿好后,花满楼给他们上了茶果,笑道:“我只知道陆小凤又惹了麻烦,才请得两位千里迢迢来此相商,只是这麻烦具体是什么,他却并不肯告诉我。”
“他交朋友又没看准,是惹了点小麻烦,不过也还好,到现在差不多已经算是解决了。”张无惮道,“花公子不必担心,若是不能解决的麻烦,他才不会瞒着你呢。”
这倒是大实话,跟陆小凤做朋友,总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找来,陆小凤自己碰到了麻烦,也不会吝啬于来找他帮忙。花满楼摇头道:“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爱交朋友之人,他交了许多值得交的好朋友,可也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好似是专门为了给他找麻烦而生的。”
张无惮接话道:“可也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好似是专门为了给他解决麻烦而生的。”
令狐冲也道:“所以他的坏朋友每次给他找了麻烦,好朋友便都能为他摆平,非但不亏,反倒白赚了许多惊险刺激的经历,还结交了各色各样的朋友呢。”
花满楼禁不住笑了:“是啊,若非他这个毛病,我今日也不能同两位相见了。”
他们三个此番初次相见,中间连个引荐人都没有,难免有些尴尬,幸而都有陆小凤这个朋友,以他为引打开话题,花满楼性情又十分温柔和顺,席间气氛也并不差。
当晚花满楼安排他们房中歇下,第二日张无惮醒来,洗漱过后一走出房门,便听到楼下有细细的说话声,他还当是陆小凤来了,仔细一辨认,却发现只有花满楼一人的声音,走下楼看,才明白原来他是在跟春风新催开的几株花苞打招呼。
张无惮自认是个大俗人,他可没有这等境界,但看花满楼做来也觉赏心悦目,看了一阵,不愿打扰他,便轻手轻脚重又上楼去了。
令狐冲还未醒,他是在思过崖上那段时日给养懒了,又不用做早课,也没人来同他说话解闷,练武虽勤快,可每天都要睡到自然醒。
张无惮隔着窗户向内看了一眼,看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叹一句傻人真有傻福。
令狐冲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右手向上一举,喃喃道:“好酒,好酒,惮弟,喝!”说着忍不住吧唧吧唧嘴巴,满脸陶醉之色。
张无惮本来在笑,听到楼下另有一人的脚步声,便屈指敲了敲窗框,呼唤道:“冲哥,起床了,陆兄到了。”
令狐冲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看他站在晨光下微笑的模样,整个人醉醺醺如在梦中一般,笑道:“惮弟,酒还没喝完呢,怎么就要起床?”这话说完他才彻底醒过神来,急忙坐了起来,“嗯,陆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