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贩神色奇异地看着他,压低声音道:“既然被你认出来了,那我也没办法了。有人雇我从你身上偷个东西,可不是我不想偷,而是被你抓了个正着,咱们下次有缘再见。”说着从草靶子上拔下一个糖画递给他,“喏,算是给你赔罪的,最近江湖不太平,还望你多多保重。”
他说完,不等张无惮应,便扛着草靶子扭头走了。张无惮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低头将地上的铜钱都拾了起来。
张无忌本来还在气愤,听到后来才回过味来,恍然道:“哦,他不愿意偷朋友的东西,才故意露出马脚让你认出来的,这人还当真不错。”
司空摘星喜欢从陆小凤那里偷东西,盖因乐于以此同陆小凤较劲儿。张无惮转着手中的糖画看了一会儿,递给张无忌道:“给你吃了,你属鸡。”
这糖画是个金灿灿的公鸡图案,张无忌嘟哝一句“我才不属鸡,咱俩一天生的,我数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还是笑着接过来:“哥,我吃尾巴,给你留翅膀和头!”
他说完后,张嘴就要咬,还没碰到糖画,后脑勺就挨了一下,一抬头看亲哥愁容满面地正看着他:“吃吃吃,就知道吃,吃那么多怎么就不补脑子?我问你,他草靶子上插着十二生肖系列的糖画,为什么不拿手边那头牛的,而是手臂一伸才取了这只鸡的?”
“……”张无忌哼哧半天,方道,“所以这个‘公鸡’也是暗示了?唔,会不会就是你跟我说过的,那位叫陆小凤的朋友也要来了?”
他满心忐忑地说完,见张无惮才露出笑容来,不觉松了一口气。没让哥哥失望就好,张无忌精神大振,指着他手心的铜钱道:“那这个是不是也有深意?”
“这倒不是,他就纯粹跟我开个玩笑,把我身上的钱都换了,以此来表明自己身份罢了。”张无惮说完,还等着张无忌反驳,却见他已经一脸的“原来如此”地开始吃糖画了,禁不住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
——务必要拎去恶人谷锻炼一番,傻白甜怎么在这世上过活,要相信这都是哥哥对你的爱!
他低头看看手心的铜钱,司空摘星认钱也还罢了,有人能请动陆小凤来调查他,那可是下了大功夫的,就不知究竟是何方神圣对他这般感兴趣了。
兄弟两个当晚找了间客栈住下,张无惮睡到半夜,闭着眼就戳到了张无忌的睡穴,坐起身来,问道:“陆兄便是这般同老朋友相见的吗?”
他开口时,陆小凤正大咧咧从窗外树枝间盘桓,到他话音落下,正飞身入窗,稳稳落地,笑道:“哈哈,莫怪莫怪,实乃这般饮酒方为人间上品!”
张无惮早听到他在窗户外面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干什么了,走过去一看,却见桂花树软塌塌的枝丫上挂着五六个碗大的酒瓶,瓶口皆是敞开的。那几个酒瓶随风摇曳,高高低低、层次分明,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张无惮大赞道:“此时花期未过,桂花断不会飘落,但自然会有花粉垂落,酒中便能有桂花香气,又有夜间清冽之气,陆兄果真是个雅人!”
陆小凤脸上大有得色,叹道:“还得放上两个时辰,方才能至醇至美,我本拟夜半再将你唤醒,想不到碰到些枝丫,倒把你吵醒了。”
说话时,他打量了张无惮几眼,笑道:“寥寥数年未见,你武功进境神速,实在可喜可贺!”
张无惮笑道:“陆兄并非迂腐事故之人,有话不妨直说,我只同朋友知己喝酒,可懒得跟心怀叵测的小人纠缠。”
他说话向来彬彬有礼,从未有过这等露骨之言。陆小凤神色微变,奇怪道:“张小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陆兄答应替别人来查我,本无可厚非,那就别大套交情,有门有道的咱们划出来便是!”张无惮微怒道,“我拿陆兄当个知己,陆兄却不该这般利用我!”
陆小凤怔了半天,一拍脑袋,笑道:“不不,你误会了,陆小凤绝非利用咱们交情,想在喝酒时套你的话的,我做不来这样的事。”
他说完还拟待解释,却见张无惮脸上怒意尽消,似乎他陆小凤说没有此意,便当真没有此意。
这样的朋友可真难得,陆小凤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三分,跺脚道:“恨不能两个时辰一晃而过,立刻便同你喝上美酒!”
当下,他拉着张无惮出门到一楼坐了,此时夜已深了,四下自是寂静无人,陆小凤点了烛火,叹道:“张小弟,你怕是误会了,我本是接了两位老友所托,调查周王遗孤下落,找不到小公子所在,只找到了周姑娘的行踪。”
司空摘星特意指出铜钱有假,张无惮早就心中有数,低声道:“当时情况危急,周姑娘假作渔家贫女才逃过鞑子搜捕,却叫峨眉灭绝师太看中,收作为弟子了。若让师太得知她的身份,可大事不妙……”
陆小凤懂他的意思,急忙说道:“我如何不知此事,小弟放心。我虽爱喝酒,酒品可还好,绝不会多嘴说出去。便是我那两位老友,也皆是周王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顾念周王子孙下落,特意来请我搜查,他们绝不会置周王血脉于不利之地!”
张无惮却微微一笑:“却不知这两位姓甚名谁?”
他言语间露出些微杀意,陆小凤心生警觉,却知他绝非是会杀人灭口之人,心下奇怪道:“怎么,可是有何不妥?”
“陆兄前脚刚查到周姑娘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