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兴就好。”洛伊无奈的说。
洛伊不知道哪样更糟糕,嗅觉的虐待,或是视觉的凌虐。
阿芙洛狄忒的种种尝试终止于温泉的发现。这前所未有的温热享受令她着迷。至于被洛伊厌恶的硫磺味?哦,那也是新鲜体验的一部分!
仗着神不会死于溺水,爱与美的女神将自己整个泡在温泉里,好似一只怎么也煮不熟的饺子。
好吧,只要不卷进奥林匹斯即将发生的战乱,只要武力值为零的阿芙洛狄忒老老实实的呆在安全的地方,刺鼻的硫磺味,或是绿色的肌肤,都是可以忍受的。
在阿芙洛狄忒努力将自己煮熟期间,洛伊学会了弓箭的使用。她狩猎了一只鹿——三支箭射中了这个可怜的生灵,没有一只致命,最终,它死于失血过多。
洛伊从来没学过处理猎物。她把一切弄得一团糟。她血淋淋的回到阿芙洛狄忒,沮丧的将脚泡在温泉里。
“哇哦~染血的美丽!我竟然不曾想到!”阿芙洛狄忒惊叹,在刚刚剥下来、血迹尚未干涸的鹿皮上打了个滚儿。毫无疑问,这个尝试是彻底失败的。凝固的血让女神柔顺的发丝纠缠一团,她花了好大力气才让它恢复原状。
阿芙洛狄忒的作为,让本还对烤鹿肉有几分期待的洛伊彻底失去了食欲。
全无经验的女神急于清理自己。她们把被祸害的不成样子的猎物闲置一旁。尸体的气味引来了食腐的两只秃鹫。这丑陋的大鸟吓坏了两位女神。惊慌失措中,洛伊用神力杀死了它们。
洛伊一直在寻找那个时候的感觉。那不是生命抽取,她确定。她从不曾那样使用神力,不过,意外的好用。
“哦,我的小洛伊~你又在为那几只大鸟儿的死亡烦恼了~”阿芙洛狄忒慵懒的摇着手指,她把秃鹫的翎毛插在头发上,有一种狂野的魅力。
“那很有用,不是吗?有朝一日或许,不,应该说,将来一定用得上的。”洛伊说。
“又是‘有朝一日’!又是‘将来’!我的天啊,小洛伊~你总是为那些已经发生或是不曾发生的事烦恼。什么时候,”阿芙洛狄忒突然欺近,凝视洛伊的眼眸,“你才能看见当下的快乐?”
“那快乐都留给你好了。”洛伊叹了口气,伸手扯下阿芙洛狄忒头上的鸟毛,扔进水中浸泡——那上面,血迹还没洗净。
阿芙洛狄忒伤感的瞧着洛伊,许久之后,终于挫败的叹息。她说:“你不应该在生命的领域寻找答案。那一刻,你的气息阴冷,好似来自大地深处的哀嚎。你在探寻不属于你的力量。你不知道它在哪里,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这很危险。我亲爱的妹妹,你一直致力于远离它,为何突然向它靠近?”
“所以,你不用嘲笑我胆小了。”洛伊轻笑一声,“不属于我的力量么……”
阿芙洛狄忒叹了口气,完美的脚趾夹住一片飘远了的羽毛,端详了一番,松开脚趾,让它飘得更远。
洛伊一直没找到那个答案,直到见到那个孩童模样的神明。
发现那个孩子,因为一片枯萎的草地。野草强韧有脆弱,自然界的草地,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枯萎。
注意到那片枯黄,是因为那里弥散着的气息。那气息,阴冷,绝望,好似来自地狱的叹息。洛伊不由自主的颤抖。她想要离开,阿芙洛狄忒曾经的话语回荡在耳旁。“你的气息阴冷,好似来自大地深处的哀嚎”——前方,是否能找到她渴望的答案?
那是继踏出爱与美的神殿之后,洛伊生命中,最伟大的冒险。
没有地狱敞开的大门,没有可怕的魔怪,那里只有一个孩子。
还是一个孩童模样的神明,五六岁模样,银色的头发,同色的眼眸,精致冰冷的面容,黑色的袍子,还有一把好似玩具的镰刀——好似精致的玩偶。那阴冷绝望的气息将他环绕。
说不清他们谁先发现了对方。全然相对的力量,他们警惕的注视着对方。
黑暗的绝望,冰冷的死亡!
这是一位来自深渊的神祇,黑暗的子嗣。
“你是谁?”孩童样的神明冷冷地问。
“我是生命的洛伊,你又是谁?”洛伊后退一步,表明没有恶意。
“死神,达拿都斯。”孩童回答,“你为何而来?”
“我来寻找一个答案。”洛伊答道。她已经找到了那个答案。生命的尽头是死亡,死亡带来新的生机。生与死,最亲密的死敌!那个时刻,她无意中触及了死亡的领域。
达拿都斯审视洛伊良久,似乎终于确定这个女神没有威胁。他转身,打算离开。生命的气息,同样令他不适。
“等等!”略一迟疑,洛伊开口,“夜的子嗣嫌少踏足地母的领域,你为何而来?”或许是古老的恩怨,又或许只是天性使然,五位创/世/神,三个黑暗系,他们和他们的子嗣在塔尔塔罗斯定居,嫌少踏足盖亚的大地。卡俄斯的子嗣亲情淡薄,幼崽却总能得到良好的照料。这么一个明显还没成年的夜之子,为何会离开庇护所,独自行走于陌生的大地?
达拿都斯深沉的看着洛伊,说:“我想要长大。幸运的女神,这其中的苦恼,你永远不懂。”
神祇的成长与神力生生相关。神力的多寡又取决于世界对其神职的“需要”。最初的神明,几乎都是司掌某种自然现象的,因为世界需要他们。世界赋予他们强大的力量。至于那些个司掌人文现象的神明,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