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突然惊醒般，杭黎小步跑了过去，站在他旁边，却连碰都不敢碰那个漂亮的好像艺术品的钢琴。

裴康站了起来，随后按着杭黎的肩膀，让他坐在了琴凳上。

“学，学长…”杭黎明显有点不知所措。

而这种恐慌，在裴康拿起他的双手时，猛然加大。

“很漂亮的手。”裴康微笑着，就像在给一个东西做评价，“会弹琴吗。”

“我，我怎么可能会…”杭黎满脸通红，想要将手抽回来，“学长的身体怎么样了。”

裴康将他的手按在了琴键上，发出不和谐的和弦。

从身后环住他，贴近他的耳侧，声音依旧温和，“杭黎，和我交往吧。”

杭黎的身体猛地僵硬了。

裴康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暧昧的说着，温热的呼吸贴在他的脸颊，嘴角的笑容意味不明，“你想让我喜欢上你吧。”

本是通红的脸，一点一点褪去了颜色。

杭黎垂下眼眸，放松下了身体，低低的说道。

“我没有父母。”他就像在讲一个故事，声音有些平静的过分了，“生病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人。可能是心境的原因吧，那时候，本就难受的身体，会变得更加严重。”

裴康微笑的听着。

他看着杭黎叹了一口气，放下搭在琴键上的手，紧握成拳。

“…我不想，让学长也有这种经历。”

裴康站直了身体，和他拉开了距离。

杭黎缓缓的站起来，就像害怕自己弄脏了那个白色的钢琴一般，抬眼看向裴康，“既然学长身体没事了，我就先走了。”他淡淡的笑了起来，却只是作出了这个表情而已，“打扰到学长了，抱歉，我这就…”

裴康的笑容很是和善，“嗯。拒绝我了。”

“学长！”杭黎脱口而出，随后尴尬的皱了皱眉，“…学长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我…并没有想要从学长哪里得到什么。如果学长不喜欢的话，我不会再…”

“从前，有一个少年。”裴康笑眯眯的打断了他的话。

意料之外的话语让杭黎满脸错愕。

“怎么这幅表情。”裴康自顾自的倚坐在了沙发上，慵懒的模样，却仍旧是优雅的。他看着杭黎，嘴角的笑容加大，“想了解我，就听我讲个故事。”

杭黎眨了眨眼睛，莫名的有些呆萌，随后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坐在了裴康旁边，却小心的隔开了些距离。

“从前，有一个住在城堡里的少年。”裴康的声音十分温柔，他用着如此好听的声音，编织着一个梦境，或者说，一个回忆，“少年就像一张纯白的纸，干净，漂亮。他吃着精致华美的事物，穿着昂贵洁白的衣服，周围环绕的是照顾他保护他的下仆。”

少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王子。

被保护在铁壁铜墙里，沾染不到一丝污秽。

杭黎呆呆的听着，就像在听童话。

“被保护的太好，面对伤害，才会那样无力。”裴康微微垂下了眼帘，“少年被同龄人围住，只能缩着身子，抵抗着身体的疼痛。他不能理解，为何自己送给那些人礼物，却受到了如此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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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脏兮兮的地面上，白色的定制服装染上了污迹，小小的少年昂起头，正对上那些嫉妒，怨恨，嘲笑的目光。

他抬起手臂，肘部擦破了皮，瓷白的皮肤柔软细腻的经不起磕碰。

“小少爷。”和他说话的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相仿的年纪，一个是养尊处优的小王子，一个却是社会最底层的野孩子。

那个少年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小小年纪便带着痞气。

一脚踢上面前人的腹部，看着那人痛得弓起背，他却笑出了声。残忍和天真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喂，你们，”脏兮兮的少年仰起头，推搡着身侧差不多年纪的同伴，“教一教小少爷，在这里活下去的方法吧。就当谢谢他，带了这么多好东西。”

他的同伴们都跟着笑起来。

那些目光，有快意，有仇恨，有妒忌，唯独没有心软。

这里的孩子，过早的被社会染黑。

少年抬起了头，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是不能理解。

他静静看着领头的那个少年，没什么表情，只是注视着而已。

“闭上你的眼睛！”为首的少年狠狠的踢了一脚。

那个眼神…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就像无悲无喜的仙神…

太过傲慢。

“不过是投胎好一点，没有那个家，你什么都不是！”

钝器击中身体，传来恐怖的响声。

鲜血溢出，很疼很疼。

“哭啊！求饶啊！哈哈…”

恶意的声音伴随着鲜血的气味，飘散开来。纯白的小小少年捂着头，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到的，是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