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发愣,苏誉回过神来:“在想什么?”
布丁赶紧咳了一声,他站起身:“我是想……经理,要不,我来带温蕴吧。”
苏誉一怔,却淡淡笑道:“布丁,你想打豆腐的脸啊?”
“我可没这么说。”
“难道不是么?温蕴的保荐人是豆腐,豆腐带了他足足俩月,现在都是半成品了,你却伸手要把人夺过去。”苏誉斜斜看了他一眼,眼风突然凌厉,“布丁,你不想和豆腐做兄弟了?”
布丁摇头:“经理,我是觉得,今天这事儿没完呢。”
“哦?”
“我是说,陈彤那小子。”布丁顿了顿,“今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出了丑,虽然是拿他老子来压的他,但是经理,我了解陈彤这种人,刚爬进这个圈子,你这就是打了他的脸啊!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法报复的。一旦他要找茬报复,头一个还是会找到温蕴身上。”
布丁这番话,说得苏誉不语。
看他这样,布丁趁热打铁道:“所以我才说,让我来看着温蕴。豆腐最近这段时间事情多,难免有看不到的地方,温蕴就暂时交到我手里,怎么的,也把这段危险期过去再说。”
想了良久,苏誉仍旧摇头:“不行,不能给你。这么做是损豆腐的威望,我更不能为了个不足道的外人,坏了你们俩的感情。”
布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无奈摇摇头:“叫我说,还不如今天让那小子把我和豆腐揍一顿呢,揍完了那小子也消停了。”
“那绝对不可以。”苏誉淡淡地说,“我立的规矩,谁也不能改。你们是酒童,不是受虐的沙包,谁敢动我手下人一根头发,我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的,干什么说这种狠话?”
苏誉和布丁同时望过去,开着的房门口,站着个男人。
那男人四十出头,身形颀长,容貌十分的儒雅俊逸,一双黑眸深邃漂亮,但面色却是淡淡的,眉宇间,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男人穿一身黑色大衣,但却打了条樱桃红的领带,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布丁一见来者,立即整肃神色,迅速起身,恭敬道:“顾先生。”
苏誉似乎有点惊讶,但刚才那放松的表情,就迅速收敛起来,他冷淡道:“怎么这个点过来?”
“顺路而已。”男人进来,自顾自将大衣脱下,布丁赶紧上前接了,仔细挂在衣架上,这才悄然推出房间。
☆、第 6 章
苏誉掏出打火机,将刚才一直夹在手里的烟点上,这才道:“都十一点了,顺这么远的路?还打着这么艳的领带,生怕狗仔看不见你这个圣人进出这种腌臜场合?”
顾海生没理他语气里的故意找茬,他抬手挥了一下飘散到面前的烟雾,只淡淡道:“找我要陈占魁的电话干什么?”
“哦,没什么,他的小儿子刚才闹了点事儿。”
于是苏誉就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和顾海生说了说。
顾海生听完,皱起眉头:“陈占魁的小儿子竟如此不成器?他的大儿子看上去倒还好……”
苏誉似笑非笑哼了一声:“都是这样。有一个成器的,就必定有一个不成器的。你看吧,过不了两天,陈占魁就得去巴结你了。”
顾海生厌倦地往沙发上一靠:“我本想把他的号码给删掉,前两天偷了懒——幸好没删,不然今晚也没法告诉你了。”
“为什么要删掉?”
“看着讨厌。”顾海生歪着头,想了片刻,“连名字都一起讨厌。刚爬进上流社会的暴发户,就得意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好了。”
顾海生有资格讨厌任何人,偶尔他甚至不会在人前掩饰这种讨厌。换了一般人这么做,必然被大众讥讽为幼稚、不懂如何为人处世。但是顾海生这么做,对方就只有陪着小心,满脸干笑的份儿,而且还得赞他是“真性情”——只要你有足够的钱、足够的权势,你连杀人放火都是“真性情”。
苏誉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嘴角甚至挂上了浅浅的微笑。
顾海生的心,像被落花触碰的琴弦,极细微的动了一下。但他强迫自己把目光挪开,清了清嗓子。
“你爸昨天还问起你。你都一两个月没打电话回去了,他很担心,又不敢贸然打电话给你,怕你生气。”
苏誉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打什么电话?他知道我还活着,这就够了,别的都是多余。”
“他是你父亲,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所盼望的东西并不多,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苏誉怔怔看着手指间的香烟,好半天,他把烟头碾死在烟缸里,站起身来。
“我记得当年他曾说过,如果我执意要干这一行,那就永远都不要和他讲话。”
顾海生摇摇头:“老人一时的气话,你也要放在心上么?小誉,这些年你在独眼杰克遇到这么多风波,有哪一桩是你爸爸不知道的?他是恨不得亲自上阵,替你挡开那些人才好。”
“那就替我谢谢他的好心。”苏誉平静地抬起头,望着顾海生,“但也请他把手收回去。他是瀛海的董事长,集团主席,瀛海真正的大老板,又是你姐夫,他有权管着你这个总裁,但他没权管我。我不需要他,我从小没他这个父亲,活得也很好,万一沾上他的名分,反而危险了。”
最后这句话,刺激到顾海生,他一时忍不住道:“我知道你在怪他,小誉,你大哥的死不是他的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