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自上一次他从绯樱芝嘴里得知季和的位置将他逮了回来后，季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然后便没怎么搭理他了。这样安静的样子，他好久没有看过。

玖兰枢眸里的颜色愈加浓郁，他抚过少年白皙的脖颈，神情有一丝犹豫。

“阿和……”他小心翼翼地唤他。

少年没有应声。

绯樱芝的话语似乎响在耳边。

“他有一天是会死的，如果你不将他变为血族，你们无法永远在一起。”

是不是早该这么做了呢？这样子他也不用再害怕他的离开，如果季和离开，他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找他，况且被初拥者与初拥者之间的联系无法分割。

玖兰枢的眸色逐渐转为血红，在漆黑的夜里显出几分冰冷与邪异。

他俯下身，少年的脖颈上面跳动着的动脉在他眼里无比地清晰，只需要咬下去……只需要将他的血换成自己的血，他便再也离不开他。玖兰枢唇角微勾，“你会喜欢的对么？”

“阿和，你会喜欢的。”

他的唇触及少年的脖颈，獠牙也露了出来，却感受到一片温暖，那是独独属于人类的温度，而这温暖会再不复存在。玖兰枢闭着眼睛，面上掠过一丝隐忍，耳边却传来少年的轻呼声，他骤然睁开双眸。

季和却只是因为不舒适而嘟囔了几声，玖兰枢的身上的冰冷让他皱了皱眉，他难受地动了动身子，却怎么也移不开。玖兰枢眸光暗了暗，缓缓站起身来。

阿和不喜欢冷吗？血色的眸恢复了颜色，玖兰枢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还是转身离开了。

玖兰枢的手脚很快就被黄梨发现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费了不少功夫去处理那些糟心事，等到处理完了后，黄梨急忙去找季和，却得知玖兰枢几日前带着他的手下将玖兰宅搬离了，季和当然跟着走了，黄梨心里那个恨，而之前惹到他的血族更是没什么好下场，一时间血族内部传出黄梨家的那人越发嗜杀冷酷的流言。

等到黄梨找到季和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年了。毕竟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玖兰枢竟然如此大胆地将家搬进了人类聚集地，所谓的人类密度最高的繁盛的都城，烟都。

“玖兰枢那家伙是疯了吗？这里到处是教堂，满街走着的都是痛恨血族的教士，他是不是不要命了？”黄梨看着躺在塌上半眯着眼的季和，语气之间有些气急败坏。

“你要是怕了可以离开。”季和眼都没抬，淡淡道。

“我要是怕就不会来了，”黄梨道，他浅色的眸里划过一丝深思，“他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谁知道呢？”季和懒懒地翻了个身，“或许他也在关注那些教会了吧。”

“哼……”黄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虽然他对于人类和血族都没有好感，但玖兰枢这种希望帮助人类的想法他只觉得讽刺可笑，更何况玖兰枢早知道那些教会底下的嘴脸，却始终睁只眼闭只眼，在他眼里简直是丢尽了纯血种的脸面。

“你讨厌人类？”季和突然睁开眼。

“不，”黄梨走上前，“你应该早知道我什么性子。”

季和看着他眸里流转的冷光，抿了抿唇。也是，黄梨什么都不在意，如此漠视生命的一个人，或许总有一天会自己走向灭亡。不过为什么想到这一点，他竟会有一点留恋？季和垂下眼睑，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留恋？在他们的眼里，他不过是如同蝼蚁般的人类罢了。

“又在想什么？”黄梨皱了皱眉，“你最近似乎有些心思了。”

“谁没有心思，”季和道，“你该离去了，黄梨。”

少年清冷的声音透着一股疏离，黄梨看见少年眼睑上投下一层暗色，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比平常更加地深郁，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孤独却又冰冷的气息，似乎是寂寞，又像是错觉。

黄梨拧着眉，有些不高兴，“不是让你叫我名字的吗？”他不想看见少年此时的模样，更不想听见他那样生疏的语气，明明已经好一点了，怎么突然又回到了□□？

“哦，”少年见他没走，才道了声“川”，毫无感情的声音。

黄梨眸里染上些怒气，他用手抬起少年的下巴，冷冷道，“不听话了？”

少年的睫毛轻微地抖了抖，眼睛完全地睁开，黄梨的动作突然僵住。

那双眸子，漆黑地仿佛照不进一丝光亮，冰冷而无机质的眼瞳，哪里是人类的眼睛？

他有些迟疑地唤了声，“季和？”他向来是不唤他名字的，从来叫的都是小家伙。

少年只是看着他。

脑海里却是已经看不见黄梨的脸，只是那种对力量的渴望让他有些恍惚，为什么会这样呢？都是因为自己太弱了，如果他强，就不会失去自由，就不会有那些烦恼，就不会……任人摆布，只要强就好了。

“季和！你看着我！”耳边的声音让他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季和愣了愣，眸子逐渐有了些微光。

黄梨松了口气，无奈地抱住他，靠在他肩上道，“我败给你了。”

“……？”

“我不会强迫你，再也不会了，”他叹了口气，“不要再害怕了。”

季和怔了怔，他看出他在害怕了？

“我不会伤害你，不要怕。”他低低道。

季和抿着唇，没错，那种缺乏力量的恐惧感一直折磨着他，而黄梨却是知道了，他竟是知道。

少年眼底浮出一抹温软，那种真实的温度，他犹豫了下，终于伸出手臂抱住黄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