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棋顿时暴怒,人还站在路边,竟然掏出枪来就朝车夫的脚下开了一枪。
枪声响起时,路上的人们受到惊吓,慌乱的四下逃窜。他这一枪是朝着路面射的,虽然不曾伤到人,车夫却已经被吓傻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半天都动弹不得。
陆少棋阴沉着脸走到他面前,说:“跟我回去。”
傅玉声没有料到他竟然这样的肆意胡为,一颗心也在胸腔里砰砰的直跳,车夫吓得不敢开口说话,连黄包车也不要了,慌不择路的朝苦口跑去。
巡逻的人大约也听到了枪声,急匆匆的正往这边赶。
傅玉声毫不躲闪的盯着他,说道:“看守所我也被关过,再去一趟也没什么。”
陆少棋听他提到看守所,脸色也变了,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没说。傅玉声坐在黄包车动也不动,也不再看他了,等着巡捕房的人过来。
陆少棋收起了枪,悻悻的说,“我送你回你家,这下总成了吧?”
傅玉声看了他一眼,陆少棋终于焦躁起来,伸手来扶他,难得的放软了声调,同他说道:“玉声,这事闹大了,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第123章
说实话傅玉声也不愿在看守所再住一晚,略想了想,客客气气的道了谢,这才同他上了车。
陆少棋一路车开得快,傅玉声原本还想开口,到底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陆少棋把傅玉声送傅宅门前,却没有放他下车的意思。
车停在那里,他有些烦躁的整理着手套,半天才说,“玉声,我怎么舍得当真冲你开枪?”
傅玉声不做声,陆少棋见他不说话,愈发的心烦,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便不大高兴,说:“我不再逼你就是了,何必总是这样?跟个女人似得,那么难哄!”
傅玉声听得生气,一句话都不想同他多说,推开车门就要下去,却被陆少棋拽住了不放。
陆少棋扣紧他的手腕,亲他一下,才意犹未尽的说道:“我明天来接你。”
傅玉声被他气得天旋地转,这可是在傅家门口,若是被他父亲看到,岂不是要被打断腿。
傅玉声微微的冷笑,说:“我若是被打死了,自然也有人收尸。可不敢有劳陆公子。”
陆少棋面色阴沉的看着他下了车,一脸的若所有思,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傅玉声回到家中,只觉得精疲力竭,脱了的大衣和帽子递给佣人,就胡乱的坐倒在了沙发上。叶翠雯今天有点不大舒服,所以没去打牌,下楼时见到他回到家里来,也吃了一惊。
叶翠雯也听说了他这些日子和陆少棋的事,坐在他身边问了两句,又看到他脸色难看,便吩咐佣人煮了甜汤端来给他喝。
傅玉声知道他和陆少棋的事也瞒不了多久,就同叶翠雯说了说,讲了一半,留了一半。
叶翠雯听了也颇为犯愁,捏着手帕想了半晌,才说:“若是说别人呢,倒有个好法子,娶他一个姐妹也就罢了。倒是他,你要娶他们家的人呢,说起来还是我们太高攀了些。”
傅玉声听得心里一动,叶翠雯说得的确也是个法子。换了别人,只怕落得同浦东电气的蒋先生一般的下场。若是陆家的人,难道陆少棋还会这样的横行霸道,肆意胡为么?
叶翠雯点醒了他,傅玉声索性仔细的想了想陆家的那几位小姐。
傅玉声其实只记得陆少棋的四姐陆少璃和二姐陆少瑜,其他的那几位姐妹,却不大有印象了。
陆少璃生得貌美,人称金陵第一美女,他在南京时也曾见过几面,因为陆少棋的缘故,也话也不曾说过两句。
倒是陆少棋的二姐陆少瑜,两人倒曾有过几次交谈。这位小姐相貌远不如陆家其他几个姐妹出众,却也是位奇人物。五四时,这位陆小姐打着校旗,领着女同学们示威游行,在南京也是轰动一时。
后来听说在金陵女子大学授课,英文讲得极好,柯丽兰校长很是看重她。可惜这位陆小姐同陆少棋一样,总是叫陆正忻头痛。傅玉声听说她时常在报纸上写些文章,笔名叫做傲雪,言辞颇为激进,在文艺界也颇有些名声。
陆少棋曾说她只不过效仿那个出走的娜拉罢了。陆少瑜便嘲讽说:“我倒宁愿中国多些出走的娜拉,少些只知道享父祖庇荫之福的人。”
这句话惹得陆少棋恼羞成怒,拉着傅玉声转身就走,许久都不曾消气。
陆少瑜对陆少棋不假辞色,待傅玉声却十分客气。陆少棋十分的不以为然,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从小我喜欢的她就喜欢跟我抢。”
第124章
傅玉声那时同他才认识不久,还不知他打着自己的主意,便笑着说道:“你们既是姐弟,眼光相近也不奇怪。”
陆少棋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后来他才知道,陆少瑜和陆少棋虽为一母所出,却势同水火,怪不得一见面就针锋相对。
那时他总是陪陆少棋去一些酒宴或者晚会,陆少瑜有时也会前去。她这个人性格活泼热情,也有许多朋友,她的文章虽然犀利,说话时却彬彬有礼,颇有教养,并不会令人难堪。她又在美利坚念过书,见识广,兴趣也颇丰,同人聊起天来丝毫不会冷场,很有意思。
陆少瑜起初也把他当做陆少瑜那班富家子弟的朋友一般,后来才待他与别人不同,有一次还同他聊起傅家在码头上的工人,拿了纸笔给他算了一下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