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夜喝的,正是齐牧作为中秋之礼赠与他的九酿春,亦是一种名贵的宫廷御酒。鉴于陈大夫的交代,齐牧平日送给殷子夜的酒不多,不过恰逢佳节,殷子夜近来身体也无大碍,便难得让他随性一番罢。
殷子夜大概没想到有人会来,只准备了一个酒碗,齐牧毫不在意,与他轮番对饮,几碗下喉,有点酒意上头,眼前景象似是朦胧了几分。
殷子夜一首诗吟毕,再度悠悠开口,“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后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干——”说着,自顾又喝上一碗,继而斟酒,“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哈哈哈,说得好!”齐牧笑道,重复一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大肚能容,笑口常开,不也快哉!”
☆、伴君如伴虎
齐牧与殷子夜相继豪饮,后来殷子夜干脆拿起酒壶直接往自己口中灌下,真真完全失了平日温和守礼的形象,但齐牧岂会在乎?他本身也不是个过于拘节之人,对繁文缛节那一套实也颇觉反感,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前,混迹官场,比他位高权重的人多得是,不到他任意妄为,如今,他身为一方诸侯,往上供奉着天子,往下统领着众人,更要注意形象与口碑,而最能放开胸怀畅所欲言的时候,大概便是与殷子夜共酌之际了。
齐牧的酒量可比殷子夜要好不少,且他来得晚,喝得不如殷子夜多,当殷子夜将近醉得不省人事时,齐牧的身形还很稳,就是脑袋有点发热。
秋季最是昼暖夜凉,眼看劲风渐起,一阵阵迎面打来,吹落一地枯叶,也掀起了两人的衣袂。“进屋去吧,别着凉了。”齐牧站起身来,拉着殷子夜便想往屋里走。
“继续……喝……!”殷子夜不情不愿地被齐牧从石凳上拽起,几乎是被他拖着去的。
“好,进屋继续喝。”齐牧好笑道,看着殷子夜要摔不摔,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略一弯腰,就地将殷子夜打横抱起。
殷子夜似乎没意识到什么状况,也许想抓得稳些,顺手就搂上了齐牧脖子,口中的酒气絮絮吐出,瘙痒着齐牧的侧脸。
这一个动作于齐牧而言根本就是默许和鼓励,他粗重地吞了吞口水,搂紧殷子夜快步走向屋内。
寝屋里有几个下人在拾掇,阿罗也在,看到齐牧抱着殷子夜进来,一时都愣了,“都出去。”齐牧低声喝道,尔后直接大步走进内屋。
众人不敢怠慢,都迅速退去,不忘把屋门带上。
齐牧将殷子夜放到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殷子夜仰面躺着,双眸半睁半闭,薄唇微张,胸膛缓缓起伏。由于今日未曾出门,独自在屋,殷子夜没有束发,此时青丝零散,铺在柔软的丝褥上。
齐牧看得有些失神。
上一次,殷子夜清醒地极力挣扎,却更为激起齐牧的征服欲。若非顾决忽然出现,他决计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这一次……殷子夜就躺在他面前,毫不设防,醉态慵懒,恐怕任由他为所欲为、予取予求都不会抵抗,简直像是无言的邀请。
况且,今夜,再无人会来打扰了罢……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可当前齐牧心底深处压抑已久的那头野兽,再束缚不住,即将爆发。
齐牧捏了捏拳头,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不想再忍了。
齐牧欺下身去,单手撑上床,慢慢地凑近脸,极尽轻柔地吻上那柔软的双唇。
“唔……”唇舌交缠间,殷子夜溢出一丝蚊呓般的细语。
齐牧愈加放肆,尽情地品尝着他的气息,另一只手摸到他身上,这回不用扯的了,规矩地解开,尔后探入衣襟之内,粗糙厚实的手掌触到殷子夜散发着暖意的肌肤。
许久,齐牧才松开嘴,侧过脸,将殷子夜的衣袍拉得更开,细细地啃上脖颈,肩头。
殷子夜略微挪了挪,却并不抗拒。
“子夜……”齐牧在他耳边低声地呼唤着,一直以来可望而不可即的那个人,那件事,如今就在他面前,再没有任何阻碍,再没有任何顾忌。
“嗯……”殷子夜一手覆上额头,如水般的双眸艰难地分辨着身上的这个人,忽然,微微张嘴。
“闻若……”
齐牧的动作倏地僵住。
“你说什么?”
殷子夜并未答话,将脸转到一边,又闭上了眼睑,睫毛隐隐颤动。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齐牧无法将这当成错觉,无法忽视那两个字。
他原本焚身般的烈火,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沈闻若……?
原来,是这样吗。
“哈哈哈——”齐牧起身,自顾地仰天大笑。
原来是这样啊。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殷子夜早已沉沉睡去,而齐牧还坐在一旁发着愣。
最后,他给殷子夜盖上被褥,出门离开。
次日,阿罗告知午后才醒过来的殷子夜,昨夜是齐牧将他送回来的。
殷子夜看了看自己被褥之下凌乱的衣衫,脑海中朦胧地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那是……你吗?
过了好几天,殷子夜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齐牧像是回到了几个月前刚发生那件事之后的状态,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