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决,马乾,你们去把马牵来,陆荣你们几个先到外面等我。”齐牧的吩咐一下,众人便各自行事,只留下齐牧与殷子夜在原地。
“侯爷要外出?”殷子夜问。
“去勘察地形,拟定作战方案。”齐牧道。
“原来如此。”殷子夜知道齐牧指的是日前所说的灵会山一带,却没想明白他的这要事与自己有何干系。
“殷先生不一起来么?”齐牧意味深长道。
“我?”
“既是殷先生出的锦囊妙计,又是殷先生推荐的将领,有关现场的伏兵安排,本侯还指望殷先生指教一二呢。”
殷子夜顿了顿。齐牧的言外之意,他听得一清二楚——齐牧想考较他。
说是询问,实则不由他不去。殷子夜略一思索,应道,“那殷某便随侯爷一同前往。只是——”
“殷先生不必担心,”齐牧手一抬,“先生继续与本侯同乘一骑便是。”
殷子夜不善骑马,而灵会山离盈州城约上百里之遥,他们要一日间来回,须得快马加鞭,不可能驾马车去。
“不过路上风大,殷先生身体无恙乎?”齐牧又问。
“无碍。”殷子夜道。
“好。”齐牧点头,“请。”言毕,转身迈出侯府大门。
齐牧的坐骑名为盘龙,乃马中极品,千里良驹,个头高大,体格壮硕,一身毛发乌黑锃亮,不仅迅如飞影,且耐力极佳,即便载两个成年男子也毫无压力。齐牧带着殷子夜驾马奔在最前,其余人陆续跟上,一行约几十人,顾决与马乾乃齐牧的贴身护卫,无论平时外出还是行军作战之时,大多形影不离地保护他,此外还有陆荣等几位将士,余下的便是精英兵卒,毕竟路途遥远,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齐牧没有忽悠殷子夜,途中确实风大,本就是初冬时节,这一串马队更是疾如闪电,马不停蹄地一路飞奔,除了猎猎风声,殷子夜几乎听不到自己在想什么。
个把时辰后,终于到了目的地,灵会山一带山脉起伏不定,地势多变,实乃伏击的绝佳之地,齐牧想在这里开战,有着充分的理由。马队停了下来,齐牧与将士们指点探讨,加以部署。殷子夜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并不作声。
☆、后继之计
陆荣虽得了殷子夜的推荐担任副将,但对于今日齐牧把殷子夜也带了来,他只觉莫名其妙。他不认识殷子夜,可也看得出,此人就是一介文人书生,连马都骑不好,更别提打仗了,不消说,必定没有亲临过战场。这样的人,对于行军作战的具体事宜又能懂得些什么呢?是以,殷子夜不开口,他倒觉得极其正常。
偏偏齐牧还是要去问殷子夜,“殷先生可有高见?”
“侯爷与各位将军的安排已十分妥当。”殷子夜言简意赅道。
沈闻若此前也说过,齐牧领兵有方,并不仅是恭维之语。
“不过,”殷子夜话锋一转,“侯爷既如此想听殷某一言,殷某斗胆一回便是。”
“哦?”殷子夜意思是他确有话要说,齐牧一挑眉,等着他的下文,不料殷子夜再无动静,仿佛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齐牧何等心明,即刻了然,转头对将士们道,“本侯到那边看看。”又特意嘱咐两个护卫,“不用跟来。”说罢,轻轻一抖缰绳,盘龙会意地小跑出去。
到了百米开外,那些人还看得见他们,却断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了。齐牧勒停盘龙,翻身下马,转身将手递向马上的殷子夜。
殷子夜犹豫片刻,还是抓住了齐牧的手掌,右脚踏住马镫,左腿跨过马屁股,即将落地之时,齐牧另一手轻轻地扶着他后背,稳重而有力,显露着他常年习武征戎的强健体魄。
“谢侯爷。”殷子夜站稳后忙退开两步,不着痕迹地保持着距离。
齐牧没太在意,“殷先生现在可以说了?”
殷子夜施个礼道,“灵会山这一战,殷某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以侯爷之能,定能转危为安。”
“嗯?”齐牧脸色微微一变,“那殷先生是有何事赐教本侯?”
“平定百万反民后,侯爷有何打算?”殷子夜不答反问。
齐牧顿了顿,神情凝重起来,原来殷子夜要与他商谈的不是当下,而是将来。
“自然是先稳固盈州。”齐牧说。
连番征战,士兵疲敝,确实不应再急着打什么大的硬仗。好歹休养生息个一年半载,养精蓄锐,再去与群雄争夺天下。
齐牧没有说太多,他更好奇殷子夜的想法,“先生如何以为?”
“稳固盈州势在必行,但有件事,在眼前已是当务之急。”
“什么?”
“迎天子。”殷子夜缓缓道出这三个字。
齐牧一愣,“迎天子?”
不是他不记得还有天子和朝廷的存在,而是这事实在微妙。表面上,盈川侯以及各部诸侯都还算是朝廷之臣,效忠天子是天经地义的。可实际上,中原大地经历了数载的纷争,天子的威仪、皇室的尊严乃至朝廷的功能早就烟消云散了,大家嘴上还尊称一声皇上,可谁还会真的俯首从命?无兵便无权。如今的天子,无异于光杆司令。这就是即便许非不在了,诸侯还是没有一个返回西都的原因。自己的山大王做得优哉游哉的,谁吃饱了撑的会给自己又找来一个顶头上司天天给供着?
“对。”殷子夜点头,“西都自许非被刺后,引发了一系列的动乱,朝廷甚至比之前许非摄政时更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