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日表面看起来很老实。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正是这样,他才能活到现在,才能在神藏核心区域越走越远。
“非也,非也。”
“施主,我身无寸物,实在是没什么能给你。”
但逢遇到强者,且又凶悍嗜杀之人来抢夺自己,虚日总是如是说,并且,他主动褪下道袍,只着一条大短裤,然后光着白白净净的身子,任对方搜寻。
如此行径,大多数修者对他都极为鄙夷。
哪怕那些狠人,看到他这般配合,也都随意查探一番,而后放任他离去。
实在是,虚日脱衣的动作太过猥琐,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再者,他境界低微,也没胆隐瞒什么,如此,谁还恶心着去搜身或是对付他?
虚日这般动作,大概比所谓的功法秘术还要厉害些吧。
可每个修者都没想到,他一个超凡境初期修者,能通过考验走到这里,又岂能平凡?
是的。
虚日以蜕凡圆满的修为通过了“落日之桥”,且在这短短五个月时间里突破至超凡境初期,这等收获,已算不小了。
可虚日仍是毫不犹豫的前行。
妥协,就是他赖以生存的杀招,因为他很清楚,在所有进来的修者中,自己的实力绝对是垫底的存在。
那么,只要先生存下去,那自己就算赢了。
师尊未天命带自己来,都没有带大师兄安蝉子,肯定是别有用意,否则,这个机会哪儿轮得到他?
要知道,安蝉子可是天机道观第一天才。
每个宗派,都带着大量弟子,想要进入天启神藏寻求机缘,唯独未天命只带了五个人。
为何?
因为未天命的天机算术神鬼莫测,天机道观的弟子,个个视他如神明,他带或不带,在他的弟子看来,这都是师尊他卜算过的,所以,即便是安蝉子,也没有丝毫怨言。
虚日的目标,不是传承。
而是他的师尊未天命,找到了他,才能知道师尊带自己来的真正意图。
所以,虚日才如履薄冰般前行。
穿好玄色襟袍,看着白宫宫主刘瀚超离去的方向,虚日刚才还堆满笑容的俊脸上,生出了几分冰冷寒意。
他的双瞳中,隐隐现出一轮红日,红日四周,星辰密布,就像是一副夜空里的日月星辰图。
虚日的目光,洞穿了绵延密林,洞穿了无尽虚空。
一条条神秘秘纹,在虚空交织,映照着残阳余晖,闪烁着妖异的蓝芒。
虚日看到了阁楼。
那些阁楼如山峦般高大,其外体之上,皆生有无穷无尽的米粒光点,那些光点,阻碍了他的视线。
虚日竟然无法得见阁楼的真容。
事实上,传承之楼区域的修者,都无法看清,他们看到的,不过是其大致的轮廓罢了。
相比于其它修者,虚日要看得清楚多了。
涡~~~
在那绵延近万里之遥的阁楼群中,虚日蓦的看到了一个特殊的阁楼,也是他唯一能看清真容的阁楼。
那阁楼之上,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独眼。
阁楼高达千米,而独眼,竟占了一半之多的面积。
在这独眼面前,虚日感觉自己像是蚂蚁般渺小。
独眼散发着红光,黑色眼珠有两百米之大,像是深渊般深不见底,虚日只看了一眼,就感到浑身发颤,一股难以形容的心悸之感,自他心底滋生。
似乎,那独眼能够吞噬自己的目光,连灵识魂魄,虚日都觉得要被吸扯了进去。
下一刻。
虚日亡魂大冒。
他看到那只独眼,像是活了过来,默默看了自己一眼。
仅仅是看了一眼,虚日便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思维气息,都陷入了一片混沌。
虚日像是觉得自己不存在了。
或者说,唯有一道模糊的意识,还能感觉自己到来过。
时间流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阵刺疼从虚日双目中传来,虚日这才感到魂魄灵识,回归了本体。
“那是什么?太可怕了!”
虚日大口大口喘气,刚才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死去了一般,他甚至都不敢去回想。
当他再次向高空看去,一切都又如其它修者看到的一般,阁楼明明存在,却只知其高大,不知其真容。
那楼看不见了。
虚日拔腿就跑,他觉得这个地方,诡异而又古怪。
只是,虚日还没跑出千米远,便又停下了身子。
他看到了一个少年。
蓝衫少年。
少年左手没有尾指,长袍破损,其上还有干涸的血迹,那些血迹已呈褐色,显然,这染上的不知道是谁的血,已有多日了。
“是你?”
虚日松了口气,俊脸上露出了很久不见的坦诚与自在。
少年不语,但,还是看了虚日一眼。
那眼睛很亮。
他的身上,仍是寒意四射,仿佛,他从来就是一个冰块。
可虚日却觉得,这少年其实很孤独。
孤独的少年,就像是极北冰原上艰难生存的独狼。
“恭喜你还活着。”
虚日挥了挥拂尘,有些讶异,“竟然也突破了?”
蓝衫少年的气息比在“百转千回路”时强大了许多,虚日感觉他体内的无形剑气也更加可怕了。
似乎,随时都有数万道剑气能从他体内迸射而出,这些剑气,虚日都感到心惊。
不对。
随着修为提升,他的“天目瞳”洞察虚妄的能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