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知道金远晟不是什么善茬儿,虽翻腾不起什么大浪来,但总能惹一身骚。他无奈地看着杨英招和宁晋,叹声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动什么怒呢?你就不怕金远晟记恨你?”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杨英招说的。
杨英招怕什么?她哼道:“原来是叫金远晟,姑奶奶记住他了。我怕他啊?信不信我一枪戳死他个嘴贱的!说得那是什么话!你跟我师兄是那种关系吗?”什么男宠!是光明正大地宠!
何湛:“…”行行行,姑奶奶,你厉害你厉害。
宁晋脸还黑着,走过来整了整何湛凌乱的领口,问:“平时他们也这样?”
“没有,是臣的本事当不起目前的大任,他们害怕臣误了主公的事。”何湛辩解道。
他实在不想给主公拉仇恨,金远晟这种角色,还用不着主公亲自动手。
宁晋说:“孤说你行,你就行,别听他人胡言乱语。”
“臣知道,主公信臣,臣自会全心全意做好,就算力所不能及之处,不还是有主公当着么?”
宁晋满意地微笑,说:“万事有孤在,三叔不必忧心。”
杨英招见两人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只能出声止道:“师兄还得去郡州府商议祭礼一事,该走了。”
宁晋点头,又对何湛说:“晚上一起用饭吗?”
“主公是要去雍州城吗?”何湛问,“那能不能带上臣?臣有事要去处理,本来是想求一枚出行令牌的。”
何湛愿意跟着他,宁晋自是满心欢喜。
杨英招识趣:“那就让何三叔陪你去好了,我留营。我约了几个副将下棋。”
何湛闻言一笑。想起前世杨英招跟营里的副将下棋,将几个大男人杀得落花流水,副将也不练兵了,每天都研究着怎么下棋赢过杨英招。
何湛怕这群人玩物丧志,只在宁晋面前提了一句,隔天宁晋就跟杨英招下了一盘,杨英招被宁晋一口一个“将军”叫得大汗淋漓,最后哭着喊悔棋都没用,输得一败涂地。自那之后,杨英招成了那个只研究下棋的人,无论那些副将再怎么挑衅,她都不再跟他们下了。
何湛嘱咐道:“那你手下留情啊。”
“要不是师兄不让,我最想跟你下棋了。何三叔,回头咱们杀一盘啊?”
宁晋说:“他没空。”
说罢,宁晋就拉着何湛走向营地外。
杨英招愤愤地骂了声“小气鬼”。
外头已经备好了马车,有一队铁骁骑护送。宁晋上了马车,回过身来朝何湛伸出手。何湛笑笑,由他引着入了车厢。
车厢里只有何湛和宁晋两个人,他们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块小方桌。
宁晋问:“三叔到雍州城做什么?”
“答应主公的事,自是要办到。这几天臣已经吩咐人去准备秋狩的事宜,赏金的事也该到位了。”
何湛没有再细说,宁晋也不再问。何湛略略倚在软垫上,心下将自己刚才的话参了一遍,忽觉得自己这样说是对主公有所隐瞒,反正总要找个时机摊牌。
他稍思索一番,便说:
“臣在雍州的几年,常抽空出去替人看古玩,攒下不少银子,闲暇时用这些钱买了些田产和地产,门路也多一些,所以才能拿出这些钱。”
宁晋疑问道:“听闻韩家军军纪严明,三叔是用了什么办法出来的?”
何湛心惊,笃定宁晋在怀疑他,赶紧如实回答:“入伍时,臣是拿着凤鸣王的举荐信来的。凤鸣王威名在外,臣靠着他的关照,这些年才算好过些。”但凡不扯上大事的,那些管事的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又有杨坤在上头替他挡着,何湛做事不算太束手束脚。
宁晋听到凤鸣王的名字,脸色有稍稍不悦。何湛身边有杨坤陪着,就连远在天边的凤鸣王都能跟何湛扯上关系,偏偏他这样同何湛亲密的,却足足与他阔别七年之久。
宁晋说:“今晚会住在雍州城,等夜里,叔带孤去看看,孤想知道三叔这七年都做了什么。”
何湛看出宁晋有稍许不悦,生怕宁晋以后会怀疑他跟宁祈结党营私,只连声答“好。好。”
这摊底牌就跟脱衣服似的,一定要脱到底,里里外外都让人看清楚,恨不得再从身上刻个忠字,以此来表明忠良之心。别到时候亮了底牌,更让主公忌讳。
宁晋低眸,看着何湛微微握紧的拳头,“三叔觉得害怕?你在怕什么呢?”从前何湛就这样,一紧张害怕的时候,面上都带着不动声色的笑容,手却不自觉地握起来。
何湛更惊,陡然松开手,不敢再对宁晋有隐瞒:“臣怕主公不信臣的忠心。”
“怎么会?你是孤的三叔,你说的话,孤都信。”
若宁晋真信,那上辈子疑他豢养杀手私自募兵的人又是谁?
何湛了然一笑,没有答话。车厢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当中。
宁晋没有再追问这些,过了会儿就问起雍州城好玩的地方,何湛也顺竿儿爬下话来,两人又像平常那般谈谈笑笑。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傍晚时分才赶到雍州城的郡州府。
何湛坐马车坐得双腿发软,脑袋胀痛,只随宁晋同雍州郡守于常丰请了礼,就到偏厅里休息去了。
于常丰就祭礼事宜同宁晋商谈,一直到夜幕降落,两人才结束。
何湛在偏厅坐着,时不时就听到正厅宁晋和于常丰两人的谈笑风生。因祭礼上需君主颂歌,宁晋还同于常丰唱了一两句,惊得于常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