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见血。
真想给他鼓掌,这般敏锐的洞察力,不进军队真可惜了了。
他接着道:“那天你走后,我又顺着山腰找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而你是确确实实回去找那个姓刘的了。东陵离着春日町可不近,你总不会闲着没事儿吃饱了撑的遛弯遛到东陵去吧?”
这话说得拧巴,一句话能拐十八道弯儿,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干脆放下刀叉,哐当一声,愠怒道:“干你屁事?”
他若是一针见血还好,可偏不,非得跟猫逗耗子似的,眼看着嘎巴被他捅咕捅咕要掉了,他不一口气儿撕了,反是一点点揭开,这伤口能不疼么?
“你要是和刘国卿闹别扭了,我真乐见其成。”他说。
我咬着后牙槽子,又骂了一遍:“干你屁事!”
他一乐,混不吝的:“咋不干我事儿?我不是爱你么!”
我把钱塞在杯垫下,起身走了。
说不过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实在是老子瘦驴拉硬屎,硬撑着门面给人看,遇到他却拉不出来了。再让他说下去,估计老子能一枪崩了他──哪管得着枪里到底装没装子弹,吓唬到人就行呗。
邹绳祖很识相没跟上来。我是气饱的,下午自然会饿,再加上淋了雨,更是气闷。
正端着水杯打算灌肚子,李四便端着食盒来了,一碟碟摆出来,都是我爱吃的小点心。
蓦然庆幸没真崩了他……
李四陪笑道:“我家老板说了,改日再好好请您搓一顿。还有今儿刚到的西装三件套,已经给您送家去了。本来我家老板只订了一套,可过年的时候特地跑了一趟萨维尔,追加了一套订单,所以拖到这时候才一块儿送了来。追加的那套儿是送您的,不过裁缝没给您亲自量身,便只按照我家老板提供的数据,大约摸给做了,若是有什么不合身的,再送回来,让我们的裁缝改改。”
我皱眉道:“订西装干嘛?”
“这您要当面问问老板了,”李四仍是一脸笑呵呵,“老板嘱咐的,咱就传个话。”
邹绳祖越发的莫名其妙。晚上回了家,还没脱下外套,下人就慌慌张张跑进来道:“老爷!小姐在学校挨留了,大少爷也陪着呢,教员一定让您亲自去一趟!”
小兔崽子,又他妈给老子惹事!
太太也听到了,柳眉倒竖,怒道:“把话说清楚了,因着什么事儿留的?”
下人一咽口水,回道:“教员没说,但说了一定要老爷去一趟。”
太太叫翠珠给她拿来披肩,跟我道:“我和你一块儿去。”
太太去了不比我去,她知我宠着依宁,不忍心下得去手教训。她却不同,依宁一直是她管教的。
但我觉着不妥,不一定就是依宁的不是。不过若真是依宁惹的事,让她受受教训也好。如此想着,便没有阻止太太。
到了学校,学校一早就有人候着。下了车被引到了教室。
教室里好些个老师,连校长都在。他们围在一起,堵着门,对面是依诚依宁,倒像是对峙一般。
进去一看,桌椅倒的倒,翻的翻,七扭八歪。再一看,没背过气去。
翻倒的桌子腿儿上,缠着的正是合该半夜离去的小黄!
作者有话要说: 嘎巴:就是痂~
求留言哦~^^(敲碗)
☆、第七十三章
我面色铁青,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是不会发作俩兔崽子的,自家的孩儿关起门来可以随便打,在外头却要给他们留足颜面。
校长在,自然要首先给校长见礼。校长是中国人,带着圆框眼睛,垂垂老矣。一般来说,副职皆由日本人担任,反倒架空了正职的权利,索幸这次副校长不在,不然事情更加难办。
老校长在风雨飘摇的年代里风云飘摇了大半辈子,念过书,不是顶好的,但也一定不差,主要是他这个年纪,多半是不会过于为难中国学生的,这一点从上次和福山那次冲突中便可看出。上一次,老校长并没有追究,只是罚了依宁依诚两周的劳动。
太太随我见礼,见了小黄也有些变脸色,但仗着人多,没有过于失态。我轻轻握住她的手,示意没事,也要她不要说话。她是不认得小黄的,万一指责校方监管不力,让蛇吓到了学生,可就坏事了。
太太准是这般想的,看向依宁依诚的眼睛急得都要哭了。
校长说起话来,长及胸部的白胡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依署长,你看这……”
依宁见了我就心虚害怕地往哥哥后头躲着,倒是小黄缺根筋,兴奋地扭着游向我。
依宁急得大喊:“你回来!他们要打死你的!”
小黄往这边游,教员们齐齐向后退,唯有太太和校长没有动作。
听到依宁的声音,我沉下气呵斥道:“住口!你俩给老子滚过来!”
小黄停在了中间,没再前行。
依宁扁扁嘴没动,倒是依诚摸摸她的头顶,轻声哄着让她一起过来。
小黄吐着信子,没有露牙。我抬手让小黄缠上来,却被太太一把拉下,反握住,握得紧紧的。
我只好道:“校长,犬子和小女顽皮,是我教导不严。这条蛇本是我一朋友的宠物,他有事外出,就把这条蛇托付给我照看几天,本想着明日就送进山里养着,谁知却被两个孩子带到了学校。若有冒犯,还请您和各位教员海涵则个。”
俩崽子这才别别扭扭地过来,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期期艾艾地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