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吧，这该是最后一批了吧，你准备的酒肉也都没有了，再来人可不好应付了。”看着疲惫不堪的父亲，母亲更是心疼不已。

“咱一个月收入最多也就三四百，前几年养兔子赔了一大笔钱，他四叔出车祸撞死人家，人家家属又给咱要了这么一大笔钱，你说撞死人吧这也情有可原，谁没个意外，可是他四叔什么时候又学会赌了，欠下10万多块钱的赌债，他一死了之，这些不都得你还吗。”一向坚强的母亲想起这些眼圈也变得通红，泪珠就在眼眶里面打转。

“孩子他爷爷死得早，大哥也年纪轻轻就癌症死了，二哥又过继给人家，在那么老远的地方，我这个当三哥的不管怎么办。”父亲坐下来，心中不免也是有些委屈。

“好，咱暂且不提10万块钱的赌债，就说去年，他五叔和他五婶吵架，你说拌拌嘴就得了，怎么还把自己的小姆手指剁了，真是不可理喻。”母亲显然有些气愤了。

“他五叔喝了酒不就没轻没重的吗，这还得谢天谢地是砍了自己的手指头，要是一刀下去要了别人的命，那岂不是更糟。”

“亏你说的出口，还亏了剁的是自己的手指，这一剁不要紧，两万多块钱的手术费药费还得你出啊，他五叔就是个无赖，穷鬼一个，你不能老是当滥好人啊。”母亲说着有些恼火了。

“你小点声，别让孩子听见。”父亲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说来讨债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痞子，无赖，这么高的利息，连本带利越滚越多，现在你身上可是背负着将近30万的债啊，一个月三四百的收入，到死也还不清啊，你还不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用这个人的高利贷还另一个人的高利贷吗。”母亲说着也冷静了下来。

“这样可不是办法，两个孩子也跟着咱们受苦，不如将两个孩子偷偷托给他姨照料，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母亲平静的将早已经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说出。

“胡说，你死了倒是轻快了，可是人家那些债主也是无辜的吧，虽然利息放的是高了些，可这也是周瑜打黄盖，咱自己愿意的啊，再说，还是孩子他奶奶，我要死了谁管，对两个孩子也是不公平的啊。慢慢来吧，总会好的，等着吧，会有这一天的。”

床上，侧着身子的子浩将一切都听在耳里，深深的烙在心上。

夜深了，父亲看着熟睡的妻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要把这些年压在他肩膀上的担子统统的卸下来。父亲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坐起来，披上衣服，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拿出纸笔，点着一根香烟，深深的吸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此时父亲思绪万千，正像这缥缈缭绕的烟雾。

“新年的钟声已经过去，我的生活还得继续。我的小妹已经嫁为人妻，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大城市里，不愁吃穿住行，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吧，可是如果小妹受了委屈又该如何是好呢，他会向我这个三哥诉说吗？小妹的生活是否幸福呢。我的人生是崎岖的，是坎坷的，先是父亲，大哥接连去世，然后是母亲重病，老四出车祸，欠下一笔赌债喝农药自尽，老五又和弟妹闹矛盾剁掉小指头，这一切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也曾想离开这个人世，可我还有年迈的母亲，两个年幼的孩子，他们是需要我的，即使是一个整天被追着讨债的父亲，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他们我所能给的最好。如今的我还能有一个贤惠理解我的妻子，在我身负将近三十万欠款时她能对我不离不弃，我真的很感激她，我曾经给过她承诺，这辈子要让她幸福，可现在看来我是没有能兑现承诺，不过我仍然相信，人的一辈子是很长的，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努力，我会让我的妻儿住上高楼大厦，能吃香喝辣，我相信自己，就像妻子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在人生的道路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可走，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的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光辉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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