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与祁少峰见面的情景。
那年他们家还没发迹,父亲每天在外跑工地,忙的脚不沾地,母亲见父亲工作辛苦,为了赚些钱贴补家用就找了一份保姆的工作。
说来也是缘分,母亲找的人家正好就是祁家。
刚上小学的郑泽那时候还没独立,母亲怕他一个人在家害怕,就带着他一起去了祁家。
那时候郑家家里条件并不好,勉强就够温饱。郑泽营养有些跟不上,发育的有点晚,都七八岁了却还只是个萝卜头、小不点,所以第一眼看到个头上大了他一圈的祁少峰时,郑泽很是惊讶了一番。
刚识字的他并不知道那是南北方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只以为祁少峰跟那些高年级的哥哥一样高壮,年纪一定也比他大很多。因此母亲一招呼,他就立马稍息立正站好,乖乖的开口叫了声——“哥哥”。
说来也怪,祁少峰在外是出了名天不怕地不怕,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性子。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泼猴,在听到小郑泽用着软软糯糯小可怜的声音叫他“哥哥”的时候,他竟然害羞了。
人的感情就是那么奇妙,从小缺少父母关爱的祁少峰竟得在郑家母子身上找到了家的归宿感,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只知道每次看着两人他心里就暖暖的,充满了安定感。所以在小郑泽叫他哥哥的时候,他想也没想的应了下来,并且之后的许多年,他都切实履行着哥哥的职责,尽心照顾着郑泽,直到郑母病逝,两家开始渐渐疏远。
郑泽那时候并不知道祁少峰对他的亲近有多么难得,还一味地纠结着年龄问题,觉得祁少峰占了自己便宜。直到后来两人不再整天黏在一起了,他才发现,原来总是追着要他叫哥哥的男孩,在别人面前是那么的狠戾。
这其实也怪祁家父母。刚来本市,跟着叶广德打天下的祁父每天比郑泽父亲还忙上不少。郑泽每天至少还能跟父亲吃个饭,道个晚安,而祁父忙起来,曾经一个星期没回家。至于祁母……身为青年画家的她哪儿能天天待在家里,三不五时得出门采风,她在家的时间并不必祁父多上多少。
因此,祁少峰的童年其实并不多美好。虽然父母都在身边,可他有时候更像个留守儿童,没有同龄小伙伴的他性格越来越孤僻,也越来越容易发脾气。
工作可以忙,可儿子却不能没人看,起初他们还记得把孩子送到同事或朋友家照看,可忙起来总有出差错的时候。就是有那么一次,两夫妻都要出差,两人相互都以为对方会安排好儿子,却没想两人都没有。等到老师找来说孩子已经两天没到学校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出事了。
那次事情闹得不小,两夫妻很是鸡飞狗跳地吵闹了一番,结果孩子虽然是找到了,但夫妻矛盾已经闹下了。后来为了解决孩子的餐食问题,他们只好找了个兼职保姆,每天早中晚来家里做饭,顺便照看孩子。
也就是接着这个机缘,郑泽认识了祁少峰。
只是家庭的疏远并没有切断两个孩子的联系,郑家发迹后虽然生活有了许多改变,郑泽却依然把祁少峰当作最好的朋友,即使出国读书也没忘了给祁少峰写信、回消息。
两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份友情竟持续了到了现在,从七岁到三十岁,时光一晃而过,再回首时才发现已过去二十多年。
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又有多少时间可以蹉跎?
郑泽承认在祁少峰这件事上他是迈不过去了,可然后呢?他可能就这么放弃祁少峰这个兄弟么?
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可能就这么否定他跟祁少峰的友情,也不可能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跑去质问祁少峰的用心。虽然他也很想弄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祁少峰会一声不吭背后捅他一刀,把事情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他却很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且最重要的是,祁少峰现在的确是一门心思为他着想的,即使知道这么做很可能会得罪叶子琛,也义无反顾的掺和了进来。这样的肝胆相照的友情,无法让郑泽不动容。
郑泽甚至有想,如果他努把力,避免了郑氏之后的股市危机,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就能改变历史,他们的友情是不是也能延续?
他不信天地,只信自己,既然都已经重生了,既然都已经知道可能发生的事情了,那他是不是可以奢望一下,他能改变命运?
这么想着郑泽心里也安定下来。
40天,还有40天,他还来得及。
隔天郑泽特意将下午的时间空了出来,想着早点去“天一阁”等着,顺便也能跟祁少峰通通气。却没想他还没出门,项目上就突然压了一堆事情过来。
那些还都是项目融资必需的文件,一刻也不能耽搁。没办法之下他只好带着jane一起朝“天一阁”赶,jane开车他看文件,路上能处理多少是多少,实在不行的就交给jane决定。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然把任务交给了jane就不会再去质疑。
不过幸运的是那些文件虽然琐碎,但jane早已分门别类归纳好。郑泽一路上专专心心地看着、审阅着,总算是赶在饭局开始之前解决了。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子,郑泽伸了个懒腰歪头朝着jane道:“这些文件需要修改的部分我都标注好了,之后你重新整理一下给项目负责人发下去。”
“好。”jane点点头接过郑泽手上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