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赵亚会认为徒颜的疏远是自己的错。他暗暗责备自己,总负上内疚的感觉。
终于有一天,徒颜打电话来了。
“亚亚?”
从电话里听见徒颜的声音,赵亚几乎想掉眼泪。可看电话的老大爷就在旁边,他用力揉揉眼睛,毫不容易才用高兴的声音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呢!好啊,是不是在华附认识了新朋友,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过来?妈妈上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还说你来着。”
徒颜在那头沉默。慢慢的,声音才沉沉传过来:“亚亚,我怕你不想再见我。”
赵亚强装出来的笑容消失了,他忽然很想大哭,把上次见面后遇到的事全部仔仔细细、完完整整地告诉徒颜。徒颜一定都可以明白,徒颜一定知道怎么让他快乐起来。
最后,赵亚只是咬着下唇说:“你少诗情画意。”
“出来吗?”
“好。”
放了电话,虽然有眼泪想向外涌的感觉,可心头又放松了许多,胸膛涨涨的。赵亚回到宿舍,反复想着今晚的事。
张瑞从外面回来,,象平日一样先整理书桌。
赵亚瞄见张瑞,心里揣揣,怕被他看破。不一会,张瑞向他走过来,赵亚以为张瑞已经知道今晚的约会了,心急速跳起来。
“那些模型,全部送你。”
“啊?”
“你衣柜里的。”
赵亚惊讶地说:“可那些都是新的啊。”
“你要不要?”
“都是很贵的东西,我……”
“你要不要?”
赵亚犹豫地看着张瑞,不想要,又不敢摇头。
张瑞居高临下冷冷瞅着他,忽然转身打开赵亚的衣柜,抱出里面存放的一大堆外国模型,走到门口。
一撒手,哗啦啦掉了一地。
赵亚站起来:“你干嘛?”
“不干你事。”
“都是新的,扔了多可惜。”
张瑞盯着他,嘴角一扯,露出平日笑嘻嘻的表情:“不要,又不让我扔,真是十足的赵亚本色。”可神色间冷冽得怕人。
赵亚站着,半晌没吱声。
“我要。”他走过去,弯腰从走廊上把模型一件一件捡起来,抱了满怀,慢慢回到宿舍,把东西往书桌上一放。
张瑞沉默地跟在他后面。
赵亚不但把东西捡回来,还立即在里面挑了一个最大,他一直最想拥有的kk45bw驱动车,拆了包装,认真地装起来。
张瑞拖来凳子,坐在赵亚对面,静静地看赵亚装模型。
时间就这样无声溜走,窗外的喧哗,风掠过的声音,白色的阳光,路上女孩们粉色的裙,都不在了。只有模型,一心一意都在模型上面。
赵亚的手指灵巧地动着,好像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工程师,在进行最伟大的建设。汗珠从额头渗出来,坠在肌肤上,偶尔触上短短的一丝黑发,便象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滴进校服,瞬间化开,再找不到珍珠的影子。
张瑞痴痴地看着。
看着赵亚拆开,看着赵亚选零件,看着赵亚用力上螺丝,看着赵亚皱眉。
看着模型七零八落,看着模型渐渐出了样子,成为一件精巧得令人惊叹的杰作。
赵亚始终没吭声,他专注地装好模型分,仿佛做了一件很应该做的事,看看表,已经快过七点了。他站起来,打算赴约。
“可以放书柜里吗?”张瑞开口问。
赵亚看一眼自己的书柜,里面只放了一半的书,模型放里面,确实好看。
“嗯。”他把模型放进书柜。
张瑞似乎很满足,站起来,哼着流行曲帅气地甩到背上,自习去了。
赵亚出现在体育中心的草地上时,徒颜已经等在那里了。
自行车倒在一边,他不耐烦地用手拨动车轮,一抬头,看见赵亚远远走过来。
“亚亚!”徒颜跳起来,兴奋地迎上去:“你来了?呵呵,你怎么才来?”
他的眼睛放着高兴的光,浑身上下都在表现他的快活。
“亚亚,亚亚,”徒颜抓住赵亚的手:“我总在猜想你不会来。亚亚……”他拉赵亚在草地上坐下,里掏出一堆东西。
“看,我们班上星期集体爬山,照片我都带过来了。”徒颜兴致勃勃地翻相册,指着一张给赵亚看:“这张照得最好。”
赵亚低头看。徒颜站在山顶上傻笑,拍照的不知是谁,把后面一个“爱护花草,人人有责”的铁牌子也拍了进去,偏偏徒颜手上还举着一棵刚刚挖来的脏兮兮的兰花苗。
赵亚不由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