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你进到屋子的时候，张笑天已经去世了？”

“是的。”王安康喝了一口水，似乎有些难以下咽。

然后呢？

我在想，也许真的是老天爷在帮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给我安排了这个机会。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白手套，戴着手装盒里，出了门。后来我有些后怕，因为我想起来了，我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可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出门的时候将灯关了。这是我在这件事情上唯一的破绽。院子里还是没有一个人，我悄没声息地出了院子，却不知要到哪里去。

我不敢给你说，我想张笑天的意外死亡，你肯定会联想到与我有关，万一你大义灭亲了也不一定。说什么我也不能联系你。思来想去，我实在无地方可去，总不能抱着一个大盒子在街上游荡吧。我包了一辆出租车，连夜回到渭高。已经是晚上二点左右了，院子里空无一人。我回了家，将青花瓷放进我的行李箱里，又出了家门。我不敢想象，当你们知道张笑天死了会是什么反应，报警是必然的，现在的破案水平那么高，因为我进屋子的时候并没有戴手套，会不会在张笑天的屋子里留下蛛丝马迹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一个人手里不拿东西也是一身轻，这么冷的天，宾馆我也不敢住，家里也不能呆，你父母几乎天天都会来转一转。我只好到高铁站里取暖，白天的时候在偏远无人的地方透透气。

李玥明瞪了他一眼：“你难道要过的就是这种生活？”

王安康悠悠地说：“是啊，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个价值数千万元的文物，我原以为我会欣喜若狂，没想到我却始终处于恐惧当中，尽管张笑天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我认为他一定是兴奋过度而导致心脏鄹停而导致死亡，但是毕竟我的行为也是见不得阳光的。我想要尽快将它也出手换成现金，可是在文物收藏界我是一片黑，想要找到一个收藏的人也很难。我去了市里的文物收藏市场，却又不敢给人直说我有的宝贝，而且张笑天的意外死亡警方会不会调查？我也一无所知，我只好决定先缓一缓再说。

“可是你为什么要给父母说你已经在深圳找到了工作？”

“那也是我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自己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为我担心不是？”

“你光知道他们担心，却对我不管不顾，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我觉得我还不如你父母的一件衣裳，在你最困难的任何时候我都在帮你，可是你背着我在做什么？你要知道，不义之财不可得，得了就不会有好下场的。这些年经我历了多少人的生生死死，看的多了，也见的多了。况且，现在我们的日子不难过。”

王安康双手抱头，愧疚地说：“人心不足蛇蚕象，我觉得我始终好象都仰仗你的帮助，我不能老是这样子，处处处于下风。我不担心你，你有成功的事业，内心够强大，所以，我不担心你。”

李玥明问他：“那你接下来要如何打算呢？”

“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想要南下，可是总是拿不定主意。天天呆在高铁站也不是个办法，我想要买票离开，没想到你竟然找到了我。我最担心的是，张笑天的后事怎么样了？他们家有没有人报警？警察有没有前去调查？”

李玥明说：“你要是有这样多担心的话，又何必冒险去干这样的事？当初你做什么去了？不计后果的决定永远都是错的。”

“是的，我没有料到我现在的精神压力那么大，我只要看到穿着警服的人心里就发毛，我担心他们是不是来抓我的？我真后悔自己干了件蠢事?也想到了自杀，可是我还有儿子在，他那么小，我不能死。”他说着竟然硊在了地上：“老婆，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玥明天然的软心肠再次表露无疑：“你这是做什么？已经没事了，张笑天的意外死亡既然和你无关，你就不必那么自责，这个青花瓷我们就先收着，如果有一天真的觉得拥有它太累了，我们再上交也算是做了一件有贡献的事。”

王安康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是吗？这件事没有人追究吗？”

李玥明叹息一声：“这是你自己自不量力，尽管没有人发现，但是天知地知，你知，你能说没有人发现吗？好了，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张笑天已经入土为安，从此以后你要好好作人，咱家吃这亏的人还少吗？为什么都不能引以为戒？”

王安康有些不放心：“难道张家的人真的都不知道青花瓷的事情？他们不追究这件事吗？”

“你是希望他们追究？我告诉你，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只是这件事情是因为何小光不愿意让事态扩大化找了关系，才平息了这件事情，你也就侥幸得以无人追究。”

王安康一张脸慢慢有了人气：“那就好，那就好。我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李玥明看他实在累了，让他进房间去休息。没多大一会，母亲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看到王安康的衣物奇怪地问：“不是说他到外地去了，怎么在家里？”

麦香马上就跑进房去看她爸爸，没一会就出来了：“妈，爸爸睡地好香啊，叫他都不答应。”

李玥明没有理她，对母亲说：“妈，这个春节我们就在这里过算了，在这里呆惯了，还是觉得这里好。”

母亲笑笑：“随便，我们也不想去省城，什么人都不认识，不象在这里，出门就是熟人，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