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港湾  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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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样,卸下所有武装和力量,无力的靠着墙,任头发散乱。将烟深深吸进肺部,再缓缓吐出。在围之中,世界突然安静。

她想,自己的身体和血液不也同样污浊?五脏六腑每天被尼古丁和酒精侵蚀、浸泡,每每失眠至太阳升起时才疲惫睡去,至太阳西下之时才在头痛欲裂中醒来;又在万家灯火之时,披着夜幕,走进灯红酒绿的世界之中;在暧昧而昏暗的灯光之中,用那张粉饰过后的光鲜靓丽的脸孔对着不同的男人笑,最后在夜幕深沉之中,带着醉意、残妆和满身的疲惫回到居所。

黑白颠倒,白昼失常。日复一日,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她的情绪已很久不受他人影响。尤其是一个初识的男人,连名字也不知的男人。

他的轻视居然就唤起了她沉睡已久的自尊心。

自尊心和这种场合的生存法呈强烈的对比,所以,最初的时候,不知流了多少眼泪,被强烈的羞耻心牵扯、纠结,不断自我安慰,才渐渐被压制下来,后来,渐渐不哭的时候,也就习惯了对那些男人笑。

有一段日子,她常常喝醉,尤其是酒精开始在身体里燃烧的时候,她便不受控制的,一杯接一杯。这会使她渐渐进入一种模糊、虚幻的氛围,带给她某种兴奋和力量,让她暂时放下禁锢自己的那些矜持和自尊,带着某种妩媚动人的姿态和欢乐,暂时溶入暖昧和糜烂的氛围之中。

有时候,她想,就这样沉沦和放纵吧。不必想太多,也不必有痛苦。

但潜意识中,她又紧紧抓着快要迈向悬崖的自己。

只是,她常常梦见自己正慢慢下坠,即将坠入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扯,想拼命往上攀爬,却又无法用力。她常常在被厚厚窗帘遮挡的黑暗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她想象着自己随时会下坠,不知未来在何方处境,便突然间心灰意冷。她不知道自己的那种坚持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直到这一刻,她明白,她丢不下的,依然是潜藏于骨子里的,想丢弃,却丢弃不了的自尊心。

所以,才会令她时刻以防范之心,面对那些想向她靠近的男人。努力用看不见的尺,保持着那些男人和她之间的距离。不论别人怎样以过来人的身份旁敲侧击,拉她下水,她都不为所动,执意坚守着自己的那方领地。

所以,即便她喝醉,她从不会将自己无意识的状态交由某个男人去牵引,从不会醉倒在那些男人身边。她总会在感觉自己将要醉倒的时候逃离,躺在后台固定的某一处——对她来说,这种场所唯一安全的角落。

只是,安宁如此短暂。电话很快响起,一声连着一声。

她知道,那些为她花了钱的男人等不及了。

她只得接起电话,无奈的起身,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更衣室。

站在门口,看见化妆间的镜子里自己散乱的头发、苍白的唇色,她只得重回更衣室,到自己柜子里找了支唇彩,对着唇部添了些颜色,理了理头发,直到镜中的自己重新有了神采,这才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容光焕发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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