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钧立刻向张威拱手作揖:“那就劳张将军费心了。如今正是需要我们齐心协力之时,当以大局为重,若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分崩离析,那岂不是要让黎征看了笑话?咱们拼搏了那么多年,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张威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你进去看看长孙吧,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五叔,五叔若一早就知道长孙他这么重视那个皇子,也不会动手用刑了。”
“张将军放心,我一定会训斥长孙的,这一次他也是做得过了。”
“差不多就得了,骂得太狠,那小子又要闹脾气了。”张威不以为意地笑笑,然后就往陶五敬那边去了。
暗想黎绍的安危日后是有了保证,解钧长舒一口气,看了看东厢房那道厚重的门帘,琢磨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俞世和奚虎坐在东厢房的外间,见解钧进来,便给解钧使了个眼色。
解钧的脚步一顿,而后才继续往里间走去,绕过那一道屏风,便瞧见长孙伯毅挺拔的背影,没了平日里的气焰,此时这个高大的背影看起来只能让人想到落寞二字。
解钧暗叹一口气,走到长孙伯毅身侧,抬手拍了拍长孙伯毅的肩膀:“他怎么样?”
长孙伯毅瞟了解钧一眼,而后低声道:“吕太医说伤势并无大碍,只是在雪地里待得太久,染上了风寒,退了热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殿下……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解钧安慰长孙伯毅一句,又道,“外面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周旋好,张将军也会帮你,另外还有舌灿莲花的雍宁,你只管安心地照顾他吧。听说今日他是被黎征带走的,想必黎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放他回来,你当心些。”
听着解钧的话,长孙伯毅突然开口问道:“你说,若他从没认识过我,是不是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若不是为我所累,他如何能落得如今这境地?你看我都把他害成什么样子了。”
没想到会从长孙伯毅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解钧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作答,盯着黎绍苍白的脸看了看,才开口回答道:“别这样说,若是连你都后悔与他相识,那从不后悔的他该如何是好?”
“你怎么知道他不后悔?”长孙伯毅自嘲地笑着,“我这样的人,哪值得他苦等十年?我这样的人,哪值得他赴汤蹈火?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
长孙伯毅的声音一哽,一滴清泪毫无防备地从眼角溢出,滑落。
解钧叹息一声,终究是再也想不出安慰之词。
正在替黎绍施针的吕秋茂听到长孙伯毅这一番话也是心中怅然,方才还积聚在心中的怨气也随之消散。
遥想当年他初入太医署时,黎绍和长孙伯毅还只是稚童,他常在宫中行走,也算是看着这两位长大的,谁能想到曾经国富民强的黎国会落得如今的境地,又有谁能想到曾经褎然举首的两位翩翩少年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生在皇族世家里的孩子,总是要受家族连累,过着他们并不想要的生活,若有幸托生良善之家,就算不能享尽荣华富贵,好歹也能安度一生,可若不幸,便是如这两个人一般,心无宁日,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将银针小心地收好,吕秋茂对长孙伯毅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将军,治疗风寒的方子,下官已经写好,将军命人去抓了药,让公子一日服食三次,过个三五日就会好转。另外下官这里有可以活血化瘀的药膏,涂在公子身上的伤处,每日早晚各一次,揉按片刻即可。”
长孙伯毅赶忙将方子和药膏都收好:“多谢吕太医。”
“将军客气了,”吕秋茂向长孙伯毅拱手作揖,“也请将军千万要留神,公子可是再经不起折腾,一定要静养。”
一听这话,长孙伯毅忙向吕秋茂保证道:“吕太医放心,我保证今日的情况不会再有第二次!”
吕秋茂对长孙伯毅还是很放心的,却故意吓唬长孙伯毅道:“将军就算是跟下官保证了,也于公子无益,只是若公子的身体状况再恶化下去,下官便回天无力了。”
果然,听到吕秋茂这么说,长孙伯毅登时就白了脸:“不会恶化!一定不会!”
吕秋茂点点头,道:“那么下官便回府去重新研制一副给公子温养身体的方子,告辞。”
“有劳吕太医,”长孙伯毅向吕秋茂拱手,“俞世,送吕太医回府。”
“是,将军。”
等俞世和吕秋茂走了,长孙伯毅又对奚虎说道:“奚虎,你带着吕太医的方子去一趟药肆,另外安排人在城里找邓义和云珠二人。”
“是。”奚虎从长孙伯毅手上接过药方,瞟了眼床上的黎绍,又问道,“将军,需要安排两个人来照顾……公子吗?”
“若能找到邓义和云珠,就让他们来照顾黎绍,若找不到……”若找不到的话怎么办?他这府里还真的是没一个稳重细心的人能将黎绍照顾好。
“我去跟雍宁说一声吧,”解钧抬手在长孙伯毅的背上拍了一下,“雍宁府里的女婢、仆人是最齐全的,我这就去雍府,让他给你送两个人过来,就算比不得邓义和云珠,好歹也比你这儿的大老粗周到些。”
“多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解钧笑笑,转身就往外走,“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他吧。”
目送解钧离开后,东厢房里就只剩下长孙伯毅和安睡的黎绍。
兴许是吕秋茂的针灸起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