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从贺易行身前过时,攥着裙子的两只小手发白,步伐紊乱,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以距离贺易行最远位置的行径走过。离开贺易行身侧几步远之后,小姑娘猛然提速,撒丫子直往前飞奔起来,脚上套的不太牢固的绣花带垂铃的木屐在小姑娘飞驰的步伐中被遗弃在巷子中。
鞋子掉了也不见小姑娘回头,只埋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直直冲出了贺易行视线所及的地方。
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如受惊的小动物般飞速逃离,贺易行饶有兴趣的摸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咦?这个小鬼似乎认识我?有点意思……”
坏心眼的大人挑起一抹笑,不声不响的顺着巷子去追小姑娘逃离的方向。
赞月光着脚丫子飞快的逃跑,本以为自己能顺利从贺易行那里晃点过去的小赞月没想到,自己的行径完全暴露了自己,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某个坏心眼的大人追了上来。
逃离了巷子的小赞月左右看看身侧,猫着腰一溜烟冲进了一处人家户,顺着水井按了机关爬进地道左绕右绕,爬上了一处暗门,几下按过去,暗门打开了一道仅供一人通行的空隙,赞月一侧身子,溜了进去。
平安到达的小赞月停下一路飞驰的脚步,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是一间装饰华丽的女子闺房,几处垂纱,房间内焚着香,几个打扮妖娆的女子正并排躺在榻上浅眠。
听见动静的几个女子纷纷睁开眼起身,发现是气喘吁吁的环髻丫头,其中一个粉裙女子不解道:“赞月?你怎么来这儿啦,这会儿不是该你去通知苏姐姐典礼安排事宜么?”
赞月平了气,小声急切道:“我看见那人啦!”
“那人?”女子们都围上来疑惑道,“哪个那人?”
见姐姐们不明了,赞月急得一跺脚,却疼了惊呼,竟然忘了自己光着脚丫的,不免气愤:“还有哪个?不就是贺易行么!刚刚我从巷子里绕路,一头子险些撞上了他!可把我吓坏了!急的木屐跑掉了都不敢回头捡!生怕被他抓住!可惜了彩屏姐姐刚刚给我做的鞋!还跑得我脚疼死了!”
女子中名唤彩屏的轻蹙眉,道:“就你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可是让人发现了端倪?”
赞月连声道:“我就是怕被发现!才不敢顺着计划去走!赶紧跑回来找姐姐们想想法子。反正眼下我和他撞见了,绝对被他记下了!我是今天不敢再出门去的!万一让他顺着我发现了什么,那我岂不是万死莫辞?!”
几个年长的女子互相看了一眼,让一个女子出来说话:“赞月做得对,最好不要与那人再碰面,你我都知道,那边说过,那人出了名的眼神厉害,万一被瞧着了,坏了大事就真的不好了。”
“槃霓姐姐说的是!”赞月道,“所以你们想想,那里让谁去送信好了?”
年纪最小的赞月本该是最合适不过的,却不想与贺易行撞了个当面,没法再用她行事,只得另挑人选。
房中三个女子皆是花容月貌之姿,但凡出行,便是幂篱也遮挡不住美人的姿态。不懂易容之术的女子们只得面面相觑。
“怎么办才好?”彩屏蹙着眉道,“个人有个人安排,现下若是因为赞月打乱了布局,岂不是乱了大局?”
槃霓思忖片刻,摇摇头道:“无论如何,赞月是不能放出去的,那边不知道消息,必须由我们去传递,顺便把赞月的差事揽在自己身上才行。彩屏妹妹按照原定不能动,思雨妹妹的话……先去给东边传递个消息,之后在地室居中调理事物;赞月留下照看香炉。眼下也只能由我去替赞月跑一趟了。”
说动就动,三个女子纷纷整理衣衫,独槃霓思索一下,翻出了一套圆领袍,脱下自己的衣裙,束了胸穿戴起来。赞月跑来帮忙:“姐姐我替你梳头!”
小赞月将功折罪的意味很明显,槃霓也由着赞月,将一头稠密的黑发高高束起,围上抹额。左右打量了下,槃霓又坐到梳妆台前,卸了妆容重新细细化面。
等两个姐妹先一步离开后,槃霓也收拾好了,此刻柔媚的女子少了几分娇意,多了几分英气,若不细看也是看不出是女儿家,即便是看出了,也无妨,毕竟热闹的明月会,多得是女做男装打扮的女子。并不引人瞩目。
槃霓整理好自己,又细细给赞月交代了一遍事物,抬脚推开房门离去。
独留一人的房间里瞬间寂寥了些,赞月先跑到房门口,仔细拴上门栓,又一一抽走了窗户的支木,合起了窗。做完这些的小赞月‘咚咚咚’跑到放中间的香炉旁,仔细看了几眼焚香,发现不出有什么,就跑到塌前纵身一倒,躺了下去滚了两转,突然想起自己脚脏着的赞月连忙往前缩了缩,露出脚丫子搭在外面,舒适的叹了一口气。
“累了?”
赞月听见问话,脆生生道:“当然累!跑的累心也累!亏得姐姐们不计较……耶?”
房间不是只有自己么?哪里来的人问话?
小赞月惊恐万分的爬起来,眼睁睁看让自己累了一路的罪魁祸首正弯着腰端详着香炉,发现自己看见了他,俊美的青年抬头微微一笑:“是嘛,既然累了,不若好好休息休息,我们来聊聊天可好?”
☆、11.第 11 章
“啊!……”
赞月的尖叫被贺易行隔空一指,掐在了脖子里。
赞月一张脸快哭出来,看着一步步靠近的贺易行终于没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