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这人的名字发笑,却又听继之说他上了个条陈得罪了藩台,便问继之,那是个怎么样的条陈,莫不是个好的条策?
继之嗤一声,“都叫他狗才了,你怎么还以为他能上些什么好的陈策,不过是些不入流的主意,偏生还把藩台得罪了,在制台面前说了好些坏话,到现在也不用他。”
我今日没出去,没见到这个叫苟才的,心里很是好奇,心想哪天有机会的话,到是要见见这人。
继之继续说:“你是不知道,今日我见到他的时候,哪里有半分穷样子,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人,都是衣着华贵的,他们这些旗人,最是死要面子,更爱摆架子!饭都吃不起了,还请这么多人撑门面,我听说他要出门访客时,往衣庄里借一身好衣服穿上,等访完客,再换上自己破衣服,把好衣服还回去。”
我不由啧舌,“以光鲜示人表礼遇,但若是刻意为之,就没有必要了。”
“可不是,你当为何他不愿将这母子接回去?”
我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难道是,无钱操办喜事?”
“喜事个屁!”
继之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见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忙咳了两声,顿了顿才道:“那苟才已经年逾五旬,这女的是她在外边养的小老婆,只是家有河东狮,一直不敢接回去。等儿子都生下来了,他家里的那位闹得更凶,苟才无奈,只好将母子送了出去,谁知这女人居然搭了货轮,自己跑回来了,苟才闻讯前来,两人在货轮上大闹一场,最后到了投江自尽的地步,他一是最好面子,不想丢丑,二是真的没钱,救上人来,光是求医问药就是一笔银子,他见我下水救人,一看没出人命,就溜之大吉,干脆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了!”
原来苟才是这么一个人物,确实是让人可恨,继之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我此时到能理解他了。
“这人已经穷成这样,还能偷养小老婆,看来色之一事,真是害人不浅。”
继之自己倒了杯酒,饮了一口方道:“养小狎妓,这也是他们认为的fēng_liú韵事,不足为奇。”
说起狎妓一事,我突然想到在家时窦子佩经常来邀我去吃花酒,只是我碍于有孝在身,一次也未曾去过,不知这风月场所,是怎样一番光景?
这么想着,我便斜眼偷瞧继之,平日里他皆是一派严肃,也不知他去过没有,想问一问,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被满满的好奇心折磨着,心里难受。
慢慢的,我们不再说话,我被冷风吹着,忍不住打了两个响响的喷嚏。
继之一看,忙将我拉过去,摸了摸我的脸,惊道:“怎么这么烫?!”
我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他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我小的时候,父亲还没有出远门,我玩水玩得浑身湿透,父亲将我抱在怀里,摸摸我的脑袋,瞪着眼怒道:“怎么那么烫!?让你玩水!”
继之焦急的面容跟记忆中父亲的脸重叠到一起,我只觉得眼角发烫,提起嘴角,做了个要笑不笑的表情,声音却哽咽了起来,“被风吹了,怎么会烫呢?”
小时候的我是怎么回答父亲的?
“被水淋了,怎么会烫呢?”
父亲如今已不在了,这世上,能对我如此的人,除了母亲,想来,也只有继之了,我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有了睡意,脑海里前一刻乱七八糟的,后一刻却眼睛一闭,也不知继之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们的房间被继之救起的母子用了,本以为要熬上一夜,哪知第二天,我却是在床榻上醒来的,入眼是些眼熟的东西物件,却想不起来是谁的房间。
只听门吱呀一声响,述农先是探头探脑一阵,见我醒了,方举步进来。
“你可好些了?”他问。
我只觉得头晕脑胀,兴许是夜风吹多了,也可能是宿醉,不过鼻子嗓子都觉得难受,看来是风寒入体了。
“好多了......”果然,一开口的声音就沙哑得厉害,只好指了指桌上的茶杯,示意述农给我倒杯水。
述农倒了水送到我手里,我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方才觉得好受。
“有劳了。”
述农摆摆手,又端过托盘里的药递给我,打趣道:“你这一病,可苦了我。”
我以为他是指帮我端水熬药之事,又想到此时他不在押签房,应该是特意来照料我,忙道了感激,才接过药来,几口喝下肚去。
喝完药,却听述农呶的一声,又从桌上伸手拿了盘东西给我,我一看,原来是盘蜜饯果子。
我顿时失笑,他当我还是个小孩子吗?
“不用这个了,这些苦我还受得了的。”
述农也不勉强我,自己捡了颗蜜饯扔到嘴里,说:“我也想着你应该用不了这个。”
我挑眉看他,“那为何......”
他无辜地一摊手,道:“继翁特意嘱咐的,说你小时候最怕苦,一定要我备着蜜饯,怕你受不了药苦,一定要哄你喝下去。”
我顿时有些面热,心想原来是继之当我还没长大呢,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偏偏又怕喝药,喝了就吐,继之见了,便把家里的蜜饯带来给我,久而久之,养成了个习惯,现两年病得少了,也改了这怕苦的毛病。
见述农一颗颗往嘴里扔蜜饯,我心里直觉得发腻,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吃这些。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我才对他说,“我现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