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修坐在餐桌前,面前是早已冷透的饭菜,他手肘撑在餐桌上,下巴搁在手背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了。听见开门声,他眼睛都没睁,淡淡问道:“回来了?”
陈冉一边换鞋,一边嗯了声,又小声道:“以为你不来了。”
沈宜修睁开眼睛,目光定定停驻在陈冉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去哪了?”
“市民广场……”陈冉在沈宜修的目光里僵硬地站直身子。他的目光并不凌厉,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但是还是给陈冉无形的压迫感,就好像暴风雨到来前,那一片宁静安详的天空。
“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三点才回家?现在都这么敬业了?”沈宜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我后来去看了你的电影。”陈冉小心翼翼从裤兜里掏出票根,走过来递给沈宜修看。
“一个人?”沈宜修扫了一眼票根,问道。
“嗯。”陈冉犹豫了下,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沈宜修盯着陈冉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最后没说什么。他站起身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生日蛋糕,“过来。”沈宜修边拆蛋糕边说。
陈冉顺从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生日快乐,冉冉。23岁啦……”沈宜修把数字蜡烛插在蛋糕上。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陈冉小声说,看一眼墙上的布谷鸟挂钟,3点20了。
沈宜修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把蜡烛点燃,用遥控关了客厅的顶灯:“吹蜡烛许愿吧。”
陈冉没动,他盯着红色的蜡烛,小小的温暖的火苗不屈不挠地跳跃,像要挣脱什么又无能为力似的。
“都说了我的生日已经过了,我不需要这些了……”陈冉小声却执拗地说,他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立场闹脾气的,现在自己就应该乖乖去吹蜡烛,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像小狗一样去跟主人摇尾巴,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委屈。
“怎么了?生气了?”沈宜修皱起眉头,耐着性子:“今天真的有事,来晚了,可这不是也过来了吗?你还要怎么样?”
“有事?是我的生日过的不是时候吧,耽误了你约会……”陈冉别过头去,烛火映着他的侧颜,投下一层浅浅淡淡的光。
沈宜修静默片刻,瞳孔微微缩紧了,他突然伸手用力把陈冉的头掰向自己,捏着他的下巴,深邃的眼睛直望进陈冉眼底,冷声道:“大半夜跑过来给你过生日,等你半天不见人,电话不接回来满身烟味,最后还要看你脸色?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我真离不开你?!”
陈冉觉得自己的下颚都快被捏碎了,他恐惧不安地看着沈宜修,觉得自己在他森冷的目光里被逼的无处遁形,他还是很怕沈宜修的,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只高兴了就宠上天,不高兴也能随便摔死的小宠物一样。
陈冉不敢说话,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作死的行为。沈宜修把他强压着的的惊慌和委屈悉数看在眼底,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放开陈冉,站起身一言不发向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沈宜修并没有停下脚步,下一秒钟,客厅里忽然陷入浓重的黑暗,陈冉把蜡烛吹灭了。
“……”沈宜修转过身。
“可以了吗?……”陈冉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亮晶晶的水光,声音中有一种奇特的压抑着的颤抖。
沈宜修静立片刻,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接着他慢慢走回陈冉身边,低头在他发间印下一个吻:“这才乖……去洗澡吧。”
陈冉拿了睡衣走进浴室,刚刚脱了衣服把淋浴打开,沈宜修就进来了。沈大男神的身材很好,高大挺拔,长臂长腿,肌肉紧致结实却不突兀,赤-裸的肌肤在浴室白色顶灯的光芒照耀下反射着健康细腻的光泽。他伸过长长的手臂,拿起花洒,把陈冉按着坐在浴缸边沿上。
“电影好看吗?”沈宜修随口问道,用花洒淋湿陈冉的头发和身体。
“啊?”陈冉没反应过来,他困过劲了,又被热水一冲,脑子里顿时一团浆糊:“哦,好看。”
“哪里好看?”沈宜修用双手把洗发水揉出泡沫来,轻柔地拍打在陈冉头发上。
洗发水的香味萦绕在陈冉身周,沈宜修不紧不慢地给他洗头发,修长的手指带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在他柔黑的发间推过来按过去,陈冉舒服的半闭着眼睛,半晌才淡淡的、落寞的,有点酸溜溜地答道:“女主角好看。”
沈宜修噗嗤一声笑了,用满是泡沫的手指轻轻刮了一下陈冉挺直秀美的鼻子,看着他的眼光意味深长:“那当然,我挑的人哪有不好看的?”
沈宜修冲掉陈冉头上的泡沫,在哗啦哗啦的水声中随口说:“夏纯还不错,资质好又谦虚好学,是值得培养的,我今天晚上带她去见了一位老前辈……”
沈宜修的话也就说到这里了,解释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给足了陈冉面子,本来他对陈冉也不需要解释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有的人贪恋他的金钱权势,有的人贪恋他的感情,其实说到底都一样,他太明白这个道理,不会让自己陷入到任何掌控不了的局面中去。更何况,与陈冉相处的这几年时光,已经有很多事情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一点点变质,向着不可控制不可预知的方向而去,这是危险的,他一遍遍提醒自己。
沈宜修把花洒挂起来,大手轻轻抚过陈冉满是水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