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市苦夏,是长江边上有名的火炉城市。
陈非誉暑假的时候,和附中一批成绩在年级前十的学生,在学校招生办的老师的带领下,去燕市参加高校夏令营。
俞白暑假没有参加附中补课,而是去到画室为艺考做最后冲刺。在陈非誉去燕市的时候,他则去到东极岛写生。
俞白有一天在东极岛看日出的时候,拨通了陈非誉的电话。
“你听到海浪的声音了吗?”
早晨的海浪很大,一波接着一波地拍打礁石。不远处有座白色的瞭望塔,俞白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偷偷爬了进去。
东极岛是个货真价实的小破岛,地方小,城市化水平低,海鲜卖的廉价,质朴自然的可爱。
俞白在这里的每一天晚上,都会背着画板,手里拎着一罐汽水,穿过卖海鲜烧烤的夜市,买两串烤鱿鱼,放很多辣椒,然后走到海边,看海,看渔船,看月亮、星星和低旋的海鸟。
陈非誉被俞白的电话从梦里叫醒,他听着海浪声和风声,好像能闻到新鲜的、带着咸s-hi味的海水味。
“听见了。”陈非誉抱着被子坐起来,他拉开窗帘,燕市这时候才破晓,天色像《千里江山图》里用蓝铜矿和孔雀石提炼出来的蓝。
林立的高楼还亮着照明的光,路灯笔直的一排,这样的场景,让人想起郭沫若《天边的街市》。
俞白的声音浸在海风里,格外温柔:“吵醒你了?”
陈非誉抱着被子,在床上盘腿坐着:“没事,今天自由活动。”他们昨天考了一天的试,夏令营的本质依然是考试,题目难度远大于高考,更看着学生的知识面和综合能力。
陈非誉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
俞白笑了笑:“我现在正在中国的最东边,听岛上的人说,他们的旅游宣传口号是,到不了南极北极,就来东极看看海。”
陈非誉的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鼻音,他也笑了:“那你岂不是要成为国内今天最早看到日出的人了。”
“是啊。”俞白说,“不过我一个人看日出太孤独了,想邀请陈非誉同学和我一起看今天最早的太阳。”
俞白挂掉电话,然后拨了个视频过去。
陈非誉有点懵,迷迷糊糊地接起视频,他看到俞白,看到海,还有天边玫瑰颜色的朝霞。
陈非誉看见俞白在对他笑,他哈欠打到一半,恍然醒悟,立刻把视频的视角切回自己这边,他把视频当做镜子照,压下去翘起的头发,又揉了揉眼睛,然后笑着骂道:“靠,我现在都还没洗脸。”
“男朋友,你怎么这么可爱。”俞白朝海里扔了个小石头,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男朋友,你怎么这么调皮。”陈非誉看着视频里的俞白,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哇哇哇,你快看,太阳出来了!”
俞白在陈非誉的惊呼声里,看见天水相接的地方,出现太阳的小半边脸。红彤彤、明亮热烈的颜色,染红了云,也染红了海。
太阳一点一点地跳出海面,像是用胶片相机一帧一帧拍出来的镜头,它的颜色越来越红,亮光越来越盛,直到完全跃出海面,把夺目的光亮慷慨地分给天和海。
日出太美了。
直到阳光开始变得夺目,俞白才不舍地挂掉和陈非誉的视频。
陈非誉看见他的男朋友,站在海边的礁石上,整个人都沐浴在明亮的日光里,笑得那么好看,说:“我很想你。”
他真是恨不得立刻买机票,从燕市飞到东极岛去。
九月开学,时间越来越紧张,今年岳市的省级美术类联考在十二月初,俞白已经提前进入百日倒计时,每天待在学校里的时间都不够,却还要偶尔被小李和翟律师抓到公司里当吉祥物。
文化课俞白全靠陈非誉给他留卷子、圈重点和整理笔记。
陈非誉最近也忙,附中有三个校长实名推荐制名额,能够获得高校的高考减分录取,到陈非誉的上一届,已经取消了竞赛保送的名额,于是校长实名推荐制,就成了尖子生们争抢的重点名额。
陈非誉参加夏令营,也是冲着这个名额去的。
今年的省美术类联考还是在岳市,俞白提前半个月就在考场外定好了酒店,陈非誉也请假陪俞白去考试,他比俞白还要紧张,仅仅是证件都带齐了没这个问题,他从前天晚上到现在都问了七八遍。
俞白觉得好笑:“你自己考试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啊?”
陈非誉叹气:“求你别说话,我都已经在脑海里,为你想象完了联考的一百个问题,并配套了两百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俞白笑着抱了抱陈非誉:“谢谢你啊,我的小叮当。”
陈非誉把脑袋搁在陈非誉的肩膀上:“你去燕市校考的时候,说什么我都要一起去。”
俞白要考q大美院,首先必须要参加省级美术类联考,过了省级美术类联考,才能获得资格证,可以参加自己心仪院校的校考。
在省考里成绩优秀的美术生,也能在省内的美术学院挑院校。
俞白考得很顺利,陈非誉设想的联考的一百个问题一个都没有出现,俞白什么证件也没落下地进了考场,平平安安地出来,远远地看到站在树下的陈非誉,立刻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
“啊……我真的要吐了,这一个考场里将近一百多个人吧,我从来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画过画,真是快要累死了。”
俞白一直走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