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一声闷雷响,秦九歌眼睁睁的看着一百零八颗棋子尽数砸了下来,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
他的气息忽然变得颓败而衰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那是天道对他冒犯的惩罚。
秦九歌没有去管那散落的棋子,似是过了许久许久,他仰头喝下一壶烈酒,甘短苦涩入喉,连同那腥锈鲜血也吞入腹中,他的身子轻颤了颤,说话的声音几不可闻。
“罢了……”
他窥破天机,预人知命,却永远算不出他的师尊在何处。
他已经无数次这样做,最后却引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天雷。
这是警告。
秦九歌却不想认命。
几年前他偶尔游历过白鹿的摘星塔,算出将有一场天地浩劫,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然后等到了萧白。
佛说,人心皆痴妄。
萧白跟他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选择。
当年玉玄玑静笑着问他:“你想学什么?”
还是个孩童的他坚定道:“占星卜卦!”
“为何?”
“为了掌控自己的命,也为了掌控他人的命!”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已渐渐不记得,时间太过久远,只知最终他还是两样都学了。
玉玄玑道:“我教你占星卜卦,是为了让你不受他人掌控,教你阵法幻境,是因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可以护着自己。”
那时他不明白,后来他明白了,却是为时已晚。
“占星卜卦这东西,”秦九歌喃喃的喝下壶中酒,道:“就从我这儿,彻底断了罢。”
自此以后,萧白只是他的徒弟,而不是什么天命之人。
……
而另一边,楼启已经数月未曾见到萧白,毛团也销声匿迹。
他在竹林里练了一个多月的剑,终于满身寒霜走了出来。
来往的弟子见他神色冰冷,气势跟要杀人似的,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有没有觉得大师兄更恐怖了?”
“对,跟块冰似的,往外咻咻咻发冷气!”
“我都不敢抬头看,萧白师兄那才是真厉害。”
“哎?说起来你们最近看到萧白师兄了吗?”
“没有啊,你呢……”
“我也没有啊。”
几人窃窃私语,殊不知这话被楼启听在耳里,脸上的冷气近乎化作实质。
于是这一天,石家兄弟在自家门口前,被人堵了。
是一个冷面寒霜,气势骇人的男人。
他们惊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行了礼,道:“大师兄。”
石砚青微微退后石宴唐一步,以他打杂的身份,不足以跟石宴唐同进同出。
他们还是第一次,正面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昆仑大弟子。
石宴唐头脑简单,只觉这人强的可怕,石砚青却比他思虑的要多的多,比如,他为什么会找上他们……
“你们可曾见过萧白。”那人淡淡道,语气听不出什么异样。
石宴唐傻傻的挠头,道:“没有啊。”上一次见面的时间其实也并不长久,他们怕给萧白带来麻烦,拼了命的修炼,只等萧白随时传召他们。
石砚青问到:“不知大师兄找公子有何事?”
淡漠的目光转向他,同时身上威压一重,石砚青依旧保持着微笑的样子,不卑不亢,不退一步,倒是让楼启高看了一眼。
楼启收回目光,道:“他的剑未练成。”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石砚青却是明白了,这件事本也不是秘密,不过是萧白请楼启教他习剑,整个昆仑都传遍了,萧白的师尊正在闭关,楼启身为昆仑的大弟子,自是有义务帮助师弟的。
要说以前为何没有这种情况?
试问谁敢像萧白一样,风(死)雨(皮)无(赖)阻(脸)的跟在这位冷心冷情的大师兄身后。
“若是见到他,还请通知我一声,多谢。”
两兄弟面面相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四合中。
石宴唐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石砚青,暗暗道事实跟传言果真不同。
谁说他家公子追着人跑的?分明是人追着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