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推杯换盏下来,陈逸斐隐隐有了醉意。
忠勇侯府世子杜子恒这时候拉了他到自己桌子上说话。
同桌的还有威武将军许荣之子许少霆,三人也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情分。
杜子恒笑嘻嘻往他酒杯里倒着酒,故意打趣道,“到底蕴之跟咱们这些鲁汉不同才在家将养了一个月光景,你瞧瞧这身细皮嫩肉,真真把那女孩子都比下去了!”
许霆闻言不由大笑起来,“你也不用落井下石待他胳膊好了在围场大杀四方,你到时只别哭鼻子就行!”
“我怕他呢!”杜子恒嗤之以鼻,“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他好了呢,拉不拉得开弓还两说!”
许霆看戏的不怕台高,挑着眉道,“蕴之,你如何说?”
陈逸斐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淡笑了下,“三月围场见分晓吧。”说完杯中酒一气而尽。
杜子恒见状还要再斟,陈逸斐却摆了摆手,“不能再饮了。”
杜子恒一愣,许霆也不由奇道,“你酒量素来不错,今天是怎么了?难得哥几个聚在一块,又是老夫人千秋,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陈逸斐笑了笑,眼前不由浮现起某人浅浅笑靥既答应了她,总不好再醉醺醺的回去遂温和笑道,“我回去还需吃药不便多饮。”
许霆想了想,也就不再劝了,因忍不住叹道,“想你这一月也够无聊的,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如今哪都去不了不说,偏屋里连个能解闷逗乐的人儿都没有”陈府的规矩他们也知一二,都很不以为然。
陈逸斐也不说话,只淡笑着喝茶。
杜子恒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嬉皮笑脸凑过去,“我听说你屋里又添了个漂亮得不像话的丫头你真就一点儿不想?”
陈逸斐深眸一黯,正色道,“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他实在很不喜欢跟别人讨论苏谨晨,甚至都不想叫人知道。尤其对方还用了这种戏谑的语气
“怎么没有?”杜子恒冷嗤一声,大咧咧道,“我可是听我祖母说的,你少在这儿装蒜”
许霆听了也跟着凑趣,兴致勃勃问,“当真十分漂亮么?”
“那还有假?”杜子恒煞有介事道,“我祖母回来说,再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似的人也温温婉婉,很乖巧听话的样子。”说着又故意拿胳膊拐了拐陈逸斐,坏笑道,“既是送到嘴边的美味,哪里有暴殄天物的道理你要实在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地方,只放心大胆的问,咱们做兄弟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逸斐冷冷扫他一眼,正欲开口打断,却见一人影慌慌张张从外头进来,临了还险些叫门槛绊倒。
却是大老爷陈进扬的长随德兴。
只见他快步走到大老爷身边,俯身在他耳上低低说了几句
陈进扬脸色瞬息巨变,只强笑着跟众人道了声“失陪”,便撩开袍子疾步出了大堂。
想起大伯父出门时脸色铁青的样子陈逸斐心中莫名涌上几分不安,偏杜子恒还在耳边说个不停,“我那儿还有几册孤本,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等也借给你瞧瞧”
“那就多谢世子爷了等我需要的时候,自会派人去贵府上求借。”陈逸斐直接站起来,温声笑道,“你们且慢慢喝着,我出去醒醒酒。”
陈逸斐跨步出来,青岩却没等在外头。
心下的不安愈加强烈陈逸斐正想遣了人出去寻他,却见青岩满头是汗急匆匆打外面进来。
“爷,出事了!”青岩面色凝重道。
却说那厢大老爷带了几个贴身侍从赶至园子,正好遇上同样才得了消息从宴席上赶过来的大夫人。
“老爷”大夫人走上前,才嚅了嚅嘴,却顷刻间落下泪来。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孽障!”大老爷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骂完看也不看她一眼,甩袖径自朝绿影轩走去。
大夫人身子一软,便要晕倒,幸亏身后小丫头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扶住,“夫人”
大夫人倚着她掩面而泣,“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绿影轩院子里七七八八站了数十人,水桶歪七扭八地倒在一边,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草木烧焦的味道。
也幸亏火灾发现得及时,倒未造成多大的损失,仅是把园子东北角一小片花圃烧了个精光。
众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抬头。
然此时的内室,却又是另一番火热景象。偷情的男女好像半点未受方才“走水”的惊吓,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地从屋里传出来,只听得外头一众大姑娘小媳妇全臊红了脸,便是随大老爷同来的几个侍卫仆从,也俱是听得心醉神迷,那处不觉就竖了起来原来这大家闺秀发起浪来,也跟那窑子里的姐儿们无异!心里又忍不住暗自羡慕三少爷艳福。
大夫人被人搀扶着晃晃悠悠进了院子,还不待近前,忽然自人群里扑出个锦衣的丫头,满脸的泪痕交错,“噗通”一声跪倒在大夫人脚边,“姑夫人您,您可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指着身后屋子哭得肝肠寸断。
大夫人面如腊色,嘴唇颤了又颤,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人是接进府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怎么跟自己的弟弟弟妹交代?!
更何况他们现还在府里做客要是真闹将出去,两家子都得身败名裂!
大老爷越发怒火中烧,猩红双眼扫见地上抖如筛糠的阿罗,抬起腿朝他心窝子就是一脚,“混账东西,还不给我把那畜生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