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深吸口气,故意用轻快的语气继续道:“但是我又想,做人总得朝前看不是?只有咱们把每天的日子过好了,活得高高兴兴的,才能让死去的亲人放心,你说是不是?”
“……是,你说得对……”她要好好活下去,她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好好活下去!
绿萝又宽慰了苏谨晨几句,直到见她情绪不像刚才那般低落了,才催促着她赶紧吃东西。
“每次都是你拿好吃的给我吃,等领了月钱,我也带你下馆子去。”苏谨晨感激道。
“好啊好啊,”绿萝有心想让苏谨晨高兴,于是托着腮,兴致勃勃地盘算,“我喜欢春风楼的片皮鸭,望江楼的卤牛肉,大胜酒庄的醉鸡……还有还有,逸远饭庄的蟹酿橙也做得可好吃了,哇,怎么办怎么办,光是想起来我都要流口水……”
苏谨晨听得目瞪口呆——好几个地方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哎呀,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传了进来。
苏谨晨心里一惊,也不及细想,下意识把手里的耳环连同案上的油纸包一同收到裙摆底下。
顷刻之间杜盈雪已经笑呵呵地跨过门槛,她虽未看清苏谨晨拿了什么,但隐约瞧着她把东西都收在裙下,想也知道必是吃的了。
杜盈雪想到这里脸上笑容越发盛了,“妹妹练琴就练琴吧,怎么还带着个陪练的呢?”
过了刚才的心虚,绿萝也反应过来,她“腾”地站起身,挺起腰板指着门口道,“喂,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马上出去!”
杜盈雪“噗”地一声嗤笑,“这里又不是你家,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么?”
“你——”
“倒是若熏妹妹,”杜盈雪也不理她,只看着苏谨晨道,“琴已经练完了么?怎的弹着弹着就没声音了?莫不是——”她明眸一转,掩唇笑道,“肚子饿了么?”
“多谢姐姐关心,若熏觉得还好。”苏谨晨优雅地跪坐在琴案前,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刚才休息了片刻,正要再弹姐姐就来了。还请姐姐自便吧。”她说着,看也不看杜盈雪,径自弹了起来。
绿萝见状索性也不再理她,就近找了个小杌子坐下,兴致盎然地替苏谨晨打着节拍。
杜盈雪被两人晾在一边,竟也不恼,只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在房中溜达了几步,待走至苏谨晨身边,隐隐可见她裙角微微隆起一处。
杜盈雪心念一动,看似不经意地故意把脚重重踩在裙摆上——
一声极轻微的响声。
三人俱是一愣。
“嘭——”
琴弦断了。
苏谨晨的脸色变了。
她苍白着脸,慌忙收拢裙摆查看下面的东西。
那耳环果不其然被踩碎了。
“哎呀,你怎么——”杜盈雪本打算装模作样地说几句风凉话,却不想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素色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啪!”迎面一记耳光甩过来,半边脸连着耳根子都跟着烧了起来。
“韩若熏,你敢打我!”杜盈雪勃然大怒,挥手就要扇她。
苏谨晨却一把扭住她的手腕,扬手又是一巴掌。
杜盈雪怒不可遏,伸手就要去抓苏谨晨头发,“好你个不知死的小娼妇!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绿萝一看情况不好,马上从后面抱住杜盈雪,“放开,放开我!”她一边恨恨地捶打绿萝的胳膊,一边扯着嗓子嚎叫:“来人哪,快来人哪!救命啊!要杀人啦!”
………………
琴房里,几个嬷嬷撵走了围在外头看热闹的姑娘,独留下闹事的三人。
秦娘无奈地揉揉眉心。
一个早就是三少爷的人,一个还跟二少爷牵扯不清……不过话说回来,从韩若薰来了以后,二少爷再没打听过。或许是这丫头当时故意误导自己也未可知……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秦娘,您可要为盈雪做主啊,”杜盈雪一开口,就嘤嘤地哭了起来。“今早上韩若薰排练的时候心不在焉受了罚……我本来是好意……想来看看她琴练得怎么样了……谁想到话还没说几句,她就跟犯了失心疯似的冲上来打我,连绿萝也帮着她……”
杜盈雪本就生得娇娇柔柔,此时云鬓散乱,吹弹可破的小脸肿得老高,实在让人想不同情都难。
“若薰那是无缘无故打你么?分明是你故意踩碎了她姐姐的遗物——”绿萝看苏谨晨神色漠然,也不知为自己辩解,赶紧出口声援。
“你少在这儿冤枉人!”杜盈雪哭得梨花带雨,一边用帕子擦拭着眼泪,一边楚楚可怜道,“我不过是不小心踩了她的裙子一下,哪里就知道她裙子底下藏着东西了!再说你们既然行得端坐得正,把东**起来做什么,遗物就遗物,还怕人瞧见不成?分明是藏了别的东西叫我知道了才恼羞成怒!”
绿萝脸涨得通红,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苏谨晨裙摆上有块油腻腻的污渍,琴房现在还弥漫着一股包子味……大家又不是傻子。
秦娘慢条斯理地扫了苏谨晨一眼,才悠悠地开口道,“若薰,你说说吧。事情到底是不是盈雪说的那样。”
原先一直一言不发的苏谨晨忽然抬起头,淡然道,“若薰无话可说。”
“若薰……”绿萝急得直叫。
秦娘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丫头平时看着也没这么烈性,今天怎么……
“不是,明明刚才——”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