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逊回去后连摆三天宴席招待张浩,不可谓不热情周到。又多方请教他带兵之道,窘得张浩只得用酒搪塞。
“张统领,你这些手下为何不吃呀,是否怪逊招待不周?” 欧阳逊好奇这些好像木桩一样的蝇杀骨面无表情整整三天,也不见他们吃喝,终于忍不住一探究竟。
张浩满头大汗回道:“俺带兵向来如此,不可因贪食误了军人性情。酒席散后给他们些半生猪肉和白饭即可。”
于是欧阳逊对他更加赞赏。
酒席散罢,张浩越想越是不安。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要被欧阳逊看出破绽。他想起带蝇杀骨出来的初衷想要趁夜色悄悄离开,又回想起三天来美酒美食,居然动摇了。
试问他一个曾经的饥民,跟着大伙儿出来打天下,期间吃苦无数,吃糠咽菜已是奢望。现如今天天美食好酒不断,他扪心自问,打天下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怪张浩有此想法,一个农民能有多大的抱负看过多少世面。欧阳逊府上的待遇对他来说就是皇帝老子的生活。即使去杀了刘秀,事成半年后蝇杀骨还给桐希叟,谁又来替他挡住刘秀余党的阻杀。
想通这些,他开始谋划一场阴谋。
次日,他乘欧阳逊带兵外出剿匪前将他一人挽留,说要告知他带兵的方法。欧阳逊果然上当,随他到了花园中。张浩趁其不备将他杀死,尸体埋入树下,然后对外谎称欧阳逊被罢免,县令由他担任。
这番说辞谁能相信,欧阳逊平常为人厚道手下敬佩,张浩拿不出信物将领们心知有鬼。于是齐聚一堂要捉拿张浩问罪。不想十九具蝇杀骨将他们包围,全部斩杀。至于那些奴仆,更是被吓得敢怒不敢言。
张浩阴谋达成仰天大笑,好不快意,从此名正言顺当上鲁阳县县令,就算半年后蝇杀骨还给桐希叟,他的好日子依然能继续。
人在做天在看。
一个月后,酒足饭饱的张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总觉得腹中饱胀却口淡无味,去到厨房寻些夜宵也提不起兴致。突然想到了屋外护卫的蝇杀骨,不知怎地,居然闻到他们身上飘出的浓郁肉香。
张浩只当是错觉,硬是逼得自己上床。隔日大吃大喝依然不能满足,蝇杀骨身上的肉香勾得他口水直流。
又到深夜,他忍无可忍拖着一具蝇杀骨到屋内,除去它的上衣,果然一股子让人骨头发麻的香气扑鼻。张浩看着这个他远房的妹夫呆滞的面孔,突然没了胃口。抚抚愈发干渴的喉咙,于是又去屋外拖了一具他不相熟的同村村民,将衣衫包裹住面部免得失了胃口,对准胳膊肥厚处就是一口,果然喷香可口。
这一咬就愈发不可收拾,张浩只觉吃在嘴里的鲜肉好比没满月的羊羔肉,鲜香嫩滑,吸一口汁水如美酒过喉,滑爽清新,喉间干渴立消。于是捧着它的胳膊将血肉啃食了个干净。露出里面形态诡异的臂骨。
只见在月光下臂骨上浮现层层叠叠莹黑色翅纹,如蝴蝶翅膀纹路一般,十分炫目。张浩将臂骨卸下,舌头舔过骨头缝,里头温热的软骨嘎嘣脆响,极致美味。
啃完一条臂膀,张浩满足地躺到床上,多日未曾好眠终于沉沉睡去。
13、养蛆洞
第二日清晨,来收拾的婢女打开房门,惊叫一声口吐绿色胆汁吓死当场。屋内张浩抱着一段臂骨昏睡,地上躺着断臂人胸口依旧起伏,血流了满地,指骨零散地泡在血浆中……
鲁阳县出了一个吃人的县令,消息不胫而走,谣言四起,传闻中新县令酷爱吃豆蔻年华的女子和未满月的男婴,于是,只要是谁家有女孩或是有人生了男婴,统统送到其他县城。
消息传到张浩耳中,颇为不以为然,暗骂一群愚民。蝇杀骨保障他的安危,他曾经将院内欧阳逊半腐烂的尸首挖出想替代蝇杀骨来满足他怪诞的口味,奈何引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渐渐地,所有蝇杀骨少了臂膀,胸膛肚皮纷纷凹陷下去。张浩形容憔悴,时常头晕目眩,吃食再多腹胀如鼓却得不到满足,终于在鲁阳县上任5个月后因为全身麻痹瘫痪在床,蝇杀骨都已被他啃食完,骨骸随意丢弃在厨房。
桐希叟找到鲁阳县正值深秋,鲁阳县内秋风扫落叶已难见人家,一片荒凉。他找到一神色慌张的妇人打听张浩所在,妇人惊恐异常,哆嗦半饷才告知他近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只听桐希叟一声叹:“晚矣晚矣。”唏嘘不已。
推开卧室房门,桐希叟来到张浩床前,见他面色红润皮肤光洁,腹大如足月孕妇,却浑身颤抖大嘴怒张,眼珠子胡乱颤动看不清来人。
“你没有听老朽的话,在老朽剔骨期间进去了山洞,是也不是?” 桐希叟问。
张浩“啊啊”叫着,依稀可以听见他在说:“俺不放心,就趁着送骸骨进去的时候做了记号,半月后进去过一次,却什么也没瞧见。”
桐希叟叹息:“你这浑人哪里知道,这是老朽养指路火的洞窟,你没有做好防备随意乱闯跑进了最里头的养蛆洞,虫王误将虫卵种入你口中吞咽了下去。这指路火习性奇特,成虫爱食腐尸,幼虫却只吃骨床血肉,且养蛆洞内常年维持活人体温,低了高了蛆虫都活不了,指路火又最是怕酸。于是乎,这幼虫孵化出来在你肠胃呆不下去又不能逃到外界,只能爬在你的喉间勾着你去啃食蝇杀骨。如今,幼虫已快化为成虫。哎,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