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夕景华愣了一下,他的剑逼近凤玉吟,几乎就要割伤他。不过夕景华知道,对这个弟弟,他永远都舍不得伤他一下。即使他与他之间,已经隔着太多恩怨情仇。
“包括你,大鹓的君主,就算你麾下的军队可横扫西梁,荡平千军万马,但是你想拿威严喝退身为鬼门宗主的我,武力这一招,是不管用的。”
说完这些话,夕景华感觉有些累了。无论是从前还是十年后的相逢,他都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对他骄傲自负的弟弟做出威胁。他在凤玉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愤怒。这个从小就在赞誉中长大的人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奚落?
夕景华知道,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他会心疼但不会后悔。
凤玉吟握紧剑鞘的手微微带着一点颤抖,他可以用蛮力撞开夕景华,用自己的拳头把这个威胁他的人打翻在地,他们两个可以和从前一样,像两个未谙世事的孩子扭打在一起。
他想大声地问一问夕景华,为什么十年后的相逢,他会以西梁谋士的身份回到大鹓,为什么他会成为向来被朝廷视为乱党的鬼门的宗主,为什么他从不坦诚相待,要用一个夕景华的身份勾起他埋在心里十年的,对凤玉锦的感情,
当他有一天终于明白对夕景华的留恋其实是个必须纠正的错误时,真正残酷的真相却接踵而来。
两个人彼此都怀着怒气,但谁都不舍得把怒气发泄在对方身上。剑刃上的寒光从凤玉吟的颈边退去,夕景华握着那柄夺来的剑颤颤地退回到厅堂的中央。侍卫们退得很远了,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夕景华忽然间把被内劲震得已经有些散乱的诏书抛起,然后一剑劈下。凤玉吟震惊的目光中,夕景华把剑重重地丢在地上,缓缓转过身去,
“今后我所做的,不为大鹓国的帝王,只为我的弟弟。”
他的脚步迈得稳重而迟缓,宽大的衣摆被风掠起,凤玉吟望着他的背影,忽然知道为何十年后相见他会认不出这个曾经让他痴迷着魔的哥哥。因为现在的夕景华是一只鹰,有着连他都看不穿的大志和yù_wàng,而大鹓的天空早已狭小得容不下他振翅。
走至庭中的夕景华蓦地转头面孔,两人彼此默契地又看了一眼。早已散做过眼云烟的少年时光曾被他们紧紧地握在手里,
当初不离不弃的誓言原来这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