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忙拉沈奚靖坐下,面上已经有些沉重:“我以前说那话本就是玩笑,没想转眼便成真,韩哥也不说那些虚伪的话,你且自己照顾好自己,咱们虽然相识日子尚浅,但你我脾性相合,又颇有缘分,韩哥一个管事,没多大本事,但你以后有了事,用得到韩哥的地方记得说话,韩哥一定给你尽力。”
沈奚靖是没想到韩之琴会说这话,他不过是来感谢韩之琴这一年来对他的照顾,尤其柳华然生辰那日的事情,更是全靠韩之琴他才过了那道坎。
虽然两人认识时日不长,交情也并不深,但却颇投缘,韩之琴这话说出来,就表示他实在把沈奚靖当做朋友,沈奚靖心里记下这情分。
他来时已经有些晚了,因此匆匆与韩之琴说了会儿话,便回了屋子。
屋里张一哲正帮他温水,沈奚靖不知其他教习管事如何做得,但这位对他却很细致妥帖,虽然严厉,但平时却会照顾他生活,沈奚靖看着他的身影,竟有些想念父亲与爹爹们,他坐在床边,问张一哲:“张叔,如果将来,我能坐到高位,你要不要来我宫里做总管?”
张一哲回头看他,脸上露出笑容:“好,张叔等那天早些来。”
【卷二:许相知】
40、第四十章
大梁天启九年正月十六,一道安延殿旨意送到慈寿宫。
那是一张薄薄的锦绣云纹熟宣,当安延殿总管张泽北捧着这张纸站在沈奚靖面前的时候,他竟一点都不紧张。
他只是规规矩矩跪在地上,静静听张泽北念那一长串的贺词。
那些恭顺敬佳的话都不用去管,沈奚靖只想知道自己将要到那里住。
他仔细听着,终于听到张泽北念:“赐沈氏奚靖从七品淑人位,即日起赐住双璧宫,钦此。”
虽然对于那位份沈奚靖有些诧异,但他还是答:“谢圣上恩赐。”
他一个宫人,并无侍从,因此这整个慈寿宫东配殿,也只他与张泽北两人,那张泽北读完圣旨,便让沈奚靖起来,沈奚靖十分伶俐,往他手里塞了些碎银,张泽北笑笑,道:“奴才恭喜淑人主子了,双璧宫正殿已经着人清理出来,待会儿宫人所的小宫人们便会过来帮您搬过去,您且随意使唤。”
张泽北掌管的安延殿虽不如皇帝住的锦梁宫,太帝君住的慈寿宫,但却也是内宫里最为重要的一所宫殿。
这里,是所有宫侍最关心的地方。
每当暮色深沉,安延殿的宫人便会打着朱红的灯笼,驾着步辇,接来当日要侍寝的宫侍。
安延殿、安延殿,这个名字,就是希冀大梁平安地延续下去。
沈奚靖不是傻子,他知道,要想安安稳稳地在宫里生活下去,并且无可避免地要做宫侍,那只能利用起所有能利用的人。
对于张泽北来说,他给的那些钱肯定不多,但也并不少,张泽北虽然是总管,但他也是宫人做上去的,他能明白,对与沈奚靖这样一个年轻宫人,能拿出这些钱来,已经十分不容易,多说两句话对他来讲,并没有任何损失。
沈奚靖听了张泽北的话,赶忙给他道谢,张泽北笑眯眯听了,他个子很矮,还不如十七的沈奚靖高,头发都有些斑白,却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比边楼南年轻些,但沈奚靖想起之前张一哲与他讲过,在宫里的这些总管们,宫人所的魏总管资历最深,年纪最长,其次便是安延殿的张总管,最年轻的是锦梁宫的苍总管苍年。
这样算来,他怎么也得有四十来岁,却看着犹如二十来岁的青年,只不过他两鬓都已有些斑白,给他平添了一些沧桑。
沈奚靖对他千恩万谢,那张泽北也受着,与沈奚靖说了些好听的,末了见沈奚靖态度一直恭敬,便说:“沈主子,您近日好生歇着,养一养身子,今日起您就是主子了,宫人所也已经给您拨了人来,且好生使唤他们。”
他这话说的含糊,但沈奚靖听了个明白,他那意思是,近期便会安排他侍寝,沈奚靖只觉得自己心里猛地一跳,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劳张总管费心,奚靖感激不尽。”
张泽北笑眯眯点点头,背着手离开。
沈奚靖在东配殿站了会儿,这才慢腾腾走回屋子。
一路上,那些小宫人们都好奇地看着他,尽管慈寿宫宫规森严,但他们还是忍不住瞧他,沈奚靖匆匆扫过那些眼神,有的人羡慕,有的人嫉妒,还有些人漠不关心。
他叹口气,一路回到后殿,却发现他屋里已经等了两个人。
一个是韩之琴,一个是张一哲。
相比张一哲的镇定,韩之琴显得紧张些,他不停在屋里踱步,沈奚靖刚走到门口,便听他问张一哲:“张哥,你说奚靖能住到哪去?”
张一哲还未等回答,沈奚靖便推门进去,对韩之琴说:“是双璧宫。”
他话音一落,韩之琴先是愣了愣,倒是张一哲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连番打量沈奚靖。
沈奚靖有些奇怪,问张一哲怎么?
转眼工夫张一哲脸上的诧异便消了干净,他道:“无事,不过沈主子,你是否要给我那一两银子?”
他这话反倒把沈奚靖问住,他从袖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张一哲,说:“张叔倒是真真笃定,也不问我结果到底如何。”
张一哲神秘一笑,说:“我眼睛可毒着,自然不会猜错。好了之琴,别想那么多,帮沈主子把东西收拾好吧。”
韩之琴这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