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夹菜的几个人闻言,筷子都不由得停了下来,互相看了看之后,项英皱眉反问道:“那么要是依着你,该怎么办呢?”
“呃……这个……”魏承恭一时语塞,感觉凭那个家伙做的事,炮烙凌迟,腰斩车裂,甚至是连坐族诛,都不足以赔偿万一。
“在你们那边,最高刑罚是什么?”项英又问道。
“嗯……死刑,立即执行,再加上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什么的。”魏承恭想了一下,答道,“还没有听过比这更高的量刑标准。”
“你们那边的死刑,执行方式是什么?枪毙?绞刑?电椅?我猜总不至于有砍头吧。”项英又道。
“就是枪毙,谁耐烦跟那些人玩花式死法。”
听到“花式死法”,项英愣了一下,其他几个人都失笑起来,跟这个年轻人在一起,时常能接触到某些后世的网络用语,生僻词汇,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对啊,我们对黄靳波的判决,即使是按照你们那边的量刑标准,也是最严厉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魏承恭无话可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觉得那个老地主罪大恶极,想要处以极刑——坦白说有些时候我也有类似的想法。”说到这里,项英笑起来。
“原来你也这么想啊,咳咳咳……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呢。”项英对面的顾作霖笑起来。
项英笑笑,没有答话,而是看着魏承恭叹了口气:“可是不行啊,我们是马列党,是红军,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我们是工人阶级领导的革命组织,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杀人全家的绿林好汉。所以,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也恨不得把那些死心塌地跟我们作对的家伙全都凌迟了——冲着他们做的那些事,就算凌迟,也绝不为过——但我们最多只能枪毙他们。”
顿了顿,项英着重道:“我们是文明进步的武装力量,不是那种中世纪的野蛮人。”
————
“可是……几位,这是一场政治仗,对吧?这一仗的目的是威慑那些反动地主,让他们有所收敛,对吧?”魏承恭振振有词,“可是,你们觉得这个目的达到了吗?看看黄靳波临枪决的时候,那种坦然受之的表现,以及他在法场上说的那些话,你们觉得,他害怕了吗?”
几个领导互相看了看,动作都不由得停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那个死顽固的表现,跟害怕丝毫扯不上关系。一直到被拖上刑场,他都骂不绝口,恶毒的诅咒让每一个听到的人——包括魏承恭——心里都不舒服。
“敢于在游击队活动没有止歇的时候大肆屠杀的人,都是像黄靳波这样死心塌地反动到底的人。他们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有清醒的认识,对于自己落到游击队手里的下场,也肯定都有相应的心理准备。估计很多人的想法就是,‘哼!老子杀了他们那么多人,最后还可以死得干干脆脆,这太便宜了。’说不定,还有人会产生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反正凭老子做得事,落到他们手里是死定了,就算是再多杀些人,落到他们手里也无非是一颗花生米而已,怕什么?’,这样我们打这一仗岂不是要起到反效果?”
“如果要考虑政治影响的话……”陈老总思忖道:“我们就更不可以干一些出格的事情了。”
“为什么?”魏承恭不解。
“因为国党常凯申他们现在还占有着绝对优势。”陈老总很无奈,“常凯申占有天时地利(从全国范围来看),我们想要和他对抗,只有靠人和。所谓人和,就是争取尽可能多的人跟我们在一起,站在我们这一边,做我们的朋友。”
“但是就算在这方面,我们其实也不占优势。常凯申占据着大统和舆论清议,他不遗余力地抹黑我们的组织,我们的军队,我们的控制区,以及我们的所作所为。‘红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杀人放火,共产共妻’之类的话你应该听过不少了,我们明明没有干过这些,他都能无中生有来这么一大堆;我们如果授之口实,他还不抓住不放大做文章——这对于我们在全国范围内争取民众支持,将起到难以估量的负面作用。”
“……无非是话语权的问题嘛,我们将来能掌握全国的话语权,到时候给大家解释清楚也就是了,人民会理解的。”
“可是我们现在并没有取得全国的政权还有话语权啊。”陈老总很耐心地给魏承恭做解答,“我们都晓得未来会是啥子样子,可是那是未来,那不是现在。”
稍微停顿了一下,陈老总又道:“小傅,我说这话不是在否定你的工作和努力,但是你要晓得,并不是说你一来,我们的革命就能一帆风顺,马到成功。我们的敌人还很强大,我们的组织还很弱小,我们想要取得革命的成功还需要努力,需要奋斗,需要流血牺牲。”
————
摆事实讲道理看来并不能打消魏承恭心中的怨气,眼看这小子狠狠塞了一嘴羊肉蹄筋,嚼的嘎吱吱响,几个人都好笑起来:真是个孩子。
不过,对于“为富不仁”者的这种切齿痛恨,对于正义的坚持,倒是很让人叫好。
“怎么,这就生气了?”
“没法子不生气。我们的人落到敌人手里的时候,各种苦难,各种折磨,敌人对我们的同志使用的那些个刑罚手段根本是在挑战人类的想象力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