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秋的目光掠过不远处四个手持长矛巡夜的士兵,手里把玩板车上随手抓的石子,压低声音问,“军营里有我们的人吗?”
熊沐弯起眼,“有人找上了我。”
“嗯?”苻秋示意他说下去。
“送来的饭食里有蜡丸,让属下静观其变。”熊沐顿了顿,神情古怪,似在斟酌措辞,“还言明了左禹全的死期。”
苻秋心内一震,嘴唇发干,他舔了舔唇,皱起眉,“让他说中了?”
“是。”熊沐沉声回应,低着头又道,“还言中了他的死法。”
火把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喝问,“谁在那儿?哪个营的,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苻秋和熊沐从板车上跳下来,黑瘦脸的士兵拿火把照了照,眉峰似剑冷硬,看见苻秋也没像别人一样改换上谄媚的表情。
“少帅,这个时辰,不该再在营地里走动。请少帅回自己营帐。”那人单膝跪地。
苻秋拍了拍手,声音惫懒,“知道了。”
那人起身后却并不离开,苻秋只得灰溜溜地先回自己的地盘,刚一进帐,就嘀咕道,“你认识那人吗?太嚣张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要是站在那儿说话的是四叔,赌他不敢这么做……还一直跟过来,我是说话不算的人吗?”
身后东子没说话。
苻秋踹了他一脚,“我是吗?”
东子含笑看他。
苻秋挫败地坐到床上,双臂展开,苻秋就过去给他脱甲衣,将他的头发散下来,试探他的额头。
苻秋坏心眼地抓住东子的手,往自己脖子里塞,“这样才探得出来。”
“……”东子僵直身,低沉道,“别闹。”
“谁闹了,朕在胡闹吗?”苻秋眼一瞪。
东子把手抽出来,深深看苻秋,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苻秋仰着脸,一副来亲来亲的样,还把中衣往下扯,露出个肩头。
“……”东子无可奈何地亲了亲他的嘴唇,低身嘴唇扫着他的肩头经过,将衣服拉好,不由分说地把苻秋塞进被子里,不管他怎么哼唧都没理。
没一会儿,苻秋趴在床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珠跟着东子。
东子把他从被子里扒出来擦脸擦手,苻秋闹够了,安静地窝在被子里。
伺候完他东子就出去了,迷迷糊糊地等了会儿,东子没回来,苻秋有点瞌睡地闭起眼。半夜再醒来,发觉枕着东子的手臂睡着,将身朝他挪过去点,抱着东子的腰睡了。
第二天苻秋火烧屁股地爬起来了。
坐在床上愣了会儿,相凤带着一室阳光从外面进来伺候他下床,苻秋惊道,“什么时辰了?晨练过了吗?”
“已过了时辰了。少帅早膳吃什么?”
苻秋左脚伸进了右脚靴子里,火急火燎地脱下来重穿,不耐道,“不吃了,得出去看看。”
相凤提着他的靴子,慢条斯理地替他穿靴,低眉顺眼道,“少帅别急,已晨练过了。”
苻秋醒过味来,“东子带他们练的?”
相凤嗯了声,伺候苻秋梳洗,提起早晨卫琨给袁歆沛提了职,现已是苻秋帐下的副将。
苻秋在床上呆坐了会儿。
半晌回过神来问,“以后就可以随便使唤了?”
不对,他现在也是随便使唤。苻秋撇撇嘴,感觉这样不行,什么都靠东子,他要自力更生。于是吃过早,苻秋兴致勃勃地去看自己的兵们了。
结果迎接他的是一顶顶空帐篷。
士兵们说,“副将带着弟兄们去清山了,就是那座。”
一个士兵指向东边的一座山,半山腰几座朱红塔楼若隐若现,苻秋认得出,就是那座可以泡温泉的山。
苻秋又去找熊沐唠嗑,熊沐去训练了。于是去找袁锦誉和薛元书,结果他们也被自己的将军带出去杀野人了。
……
于是苻秋只好回自己帐子里,相凤又在擦桌子。
“你每天擦桌子,就不腻吗?”
相凤拿起桌上花瓶,把花瓶擦得熠熠生辉,眼神像一汪沉静的湖水。
“少帅每天和东子一块儿睡,就不腻吗?不想换一换口味?”
相凤的眼睛生得很好,那一瞥里的万种风情丝毫不输给训练有素的青楼小倌,苻秋无动于衷地腹诽道,老子又不luàn_lún……
“还没腻。”他无聊地摆了摆手,脱靴上床,抓起床头的兵法书心不在焉地纸上谈兵。
相凤退出去时,他听见一句简直是挑逗的话,“腻了就告诉奴才一声。”
苻秋抓狂地倒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苻秋停下,坐起身,趿着鞋一跳一跳跳到帐门口,差了个小兵去把曹青梦叫过来。
曹青梦一头雾水地出现在苻秋面前。
苻秋歪着头问,“你没去训练?”
“打发底下人去了。”她看了眼苻秋身边的板凳。
苻秋没叫她做,瘪着嘴,“给我说说你怎么当上左翼将军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