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宦官掌权不可避免,此事非你我能够改变,那么就算不是汪直,也会是其他人,虽说汪直掌管西厂之后,抓了不少官员下狱,不过细论起来,这些人里,却没有一个平头百姓,这比东厂已经算是要好许多了,有西厂制衡,东厂也不敢过于猖狂,这也算是汪直的一桩好处。”
“还有,自从土木之变后,大明国力日渐下降,从前还敢主动出击,如今却连人家打上门来了也不敢出手,长此以往,龟缩不战,必然助长敌方嚣张气焰,让周围异族都以为我大明软弱可欺。”
“所以学生以为,这次汪直北征,其实也是有所必要的,老师就不要为此气坏身体了。”
他本以为一席话说出来,有理有据,丘濬就是不赞同,起码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激动了。
谁知道丘濬脸色越来越沉,等他说完,就摇摇头,冷声道:“润青,你太让我失望了,本以为你就算不敢上书力争,起码也不会反对我的观点,谁知道你竟然还站在汪直那一边,你到底还有没有身为文官的风骨?不错,国朝宦官掌权确实是常事,太祖皇帝也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可你看看近些年来,跟宦官过从甚密的,最后有什么好下场?就算是跟怀恩交好的余子俊,也不敢这样公然帮怀恩宣传造势呢!你真是青出于蓝了,越发出息了!”
他越说越生气:“你也知道如今国力不济,仗不是想打就能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切都是银钱堆叠出来的,国库如今有这么多钱吗?打仗打仗,你说得轻巧,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把汪直放出去了,他不杀几个平民百姓的人头来冒充功劳就不错了!”
潘宾没想到把小师弟喊来,非但不能把老师劝消气,反倒火上加油了,忙道:“您消消气,消消气!”
丘濬意犹未尽:“润青啊,你这性子,若能静下心来好好做学问,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一代名家,可你偏偏要离开翰林院那个清静地方,在外头摸爬滚打,我听说上回宫里出了事情,还把你牵扯进去了?你现在跟汪直搅和在一起了?”
潘宾使劲朝唐泛递眼色,让他别再说什么惹老头生气的。
唐泛苦笑:“没有的事,只是上次查一个案子的时候,正好阴差阳错跟汪直认识了,他知道我是顺天府推官,所以让我过去帮忙打个下手而已。”
发生在东宫那件事,因为涉及宫闱,大家也只知道是韩方死了小儿子,凶手竟然还是他的大儿子,很是唏嘘了一阵,万贵妃的嫌疑被洗清,那碗绿豆百合汤自然也无人提起了,至于其它传闻,虽说外头隐隐绰绰地传,可终归没有经过证实,都是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