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公卿在练‘好’字。
这个字结构笔画都很简单,但有横有折,很考下笔。
惟公卿练了很长时间,‘子’字边那一横怎么都写不好,太长显木讷,太短又不协调,他换了无数种方法这个横还是很别扭。
前面几笔他练的已经很流畅了,写到最后这一横的时候他再次顿住,思考片刻,他才慢慢下笔,这笔尖刚沾到纸上,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了……
那只手带着他,将那个‘好’字画上完美一笔。
画龙点睛不过如此,这一横让这个字都不一样了。
惟公卿笑了回头,‘什么时候来的?’
重华淡定的将手收回,站直身子,“有一会儿了。”
今儿重华穿了件更为奢华的貂裘,不过看惯了他的皮草,惟公卿也不觉得怎样,倒是一伸头发现屋里不止重华一人。
外室的桌子上堆满了各式布匹,裁缝打扮的人站在一旁,见惟公卿看过来还恭敬的施了个礼。
看样子重华真的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他练的过于专注,连屋里什么时候进了人都不清楚。
‘我只顾着写字了,抱歉……’惟公卿站了起来,将那沓纸叠好收起,对比之前,他的字是有进步,但在旁人眼里那字迹青涩稚嫩,他不知道小侯爷的水平到了什么程度,不过肯定不会像他这么难看。
所以他练过之后都会把纸烧掉。
重华看了眼他手里的纸,示意他到外面去。
重华的目的为何,在看到这些布料与裁缝后惟公卿就已经知道了,他们都是明白人,没必要装糊涂,他去看了眼桌上的布匹,这些粒子是他过去从未见过的,宽阳城最好的布庄都找不到一匹。
想必这又是重华从别处弄来的。
至于这价码嘛……
重华的东西和他这一身皮草一样,都是奢侈品。
‘太破费了。’
看了一遍也没有他平时穿的料子,可他还没等推诿,重华就将他手里的料子拿了下去,“脱。”
重华的性格虽然安静,但他的人却很强势,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妥协。
布料已经拉来了,就算惟公卿拒绝,重华也一样会把衣服送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省些纠缠的时间。
惟公卿下意识的往身上瞄了眼,‘丈量而已,没必要解衣服吧。’
重华没有再次要求,在转身的时候,拎着他的腰带轻轻一提,惟公卿那坚韧的缎子腰带就被他扯断了。
腰身一松,衣襟就滑到了两边,现在就算他不想脱也不行了。
在裁缝的伺候下,惟公卿解了外衣,只剩套内衫。
屋里温度虽高,可这毕竟是冬天,穿成这样还是很冷,再说,他们两个衣冠楚楚,他这模样也太不自在了。
可那俩人根本没人征求他的意见。
重华坐到一旁,在得到他的允可后,那裁缝把带来的小箱子一开,就开始给惟公卿量起尺寸。
无奈,惟公卿只得配合。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量体裁衣,这和那天他在布庄的步骤完全不同。
这裁缝量的很仔细,几乎是分毫不差,怪不得重华让他只剩内衫,看裁缝那谨慎样儿,怕是直接果着身子才更方便。
裁缝每量一处,便做好仔细记录,不一会儿那张纸就写的密密麻麻,惟公卿看自己的尺码,这已经不完全是在三围的范围内了。
连颈围都有记录。
好容易量完了,可他的衣服还是不能穿回去。
裁缝拿着各种布料在他身上比划着,他将布完全展开,围出个大概的形状,然后用东西夹住,衣服的雏形差不多就出来了。
弄好之后他开始征询重华的意见。
重华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的,他只有点头或是摇头,偶尔他也会给出一点建议,那裁缝立马改进。
那一堆布料都在他身上试了个遍,但每一款所设计的风格都不相同,那二个完全把他这个当事人忽略了,别说询问他的喜好,他们干脆就把他当成了个衣服模特。
不过,不得不说,这裁缝的手法还有脑子都很厉害。
他只是量过他的身体,就很快能设计出适合他的款式,还没有重复。
这些样式也绝非敷衍,每一款都和布料相匹配。
而他这个设计手法,都有了现代设计师的影子。
重华用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件,果然都是要求最好。
那裁缝丈量好了,就直接离开了,布匹先放在这里,随后会有人来给他送去。
惟公卿这会儿冷的都手脚冰凉了,就算穿上衣服也不会暖和到哪去。
‘你的好意我暂时心领,过后我再郑重的和你道谢,现在,我恐怕得到榻上趴一会儿,不然肯定要着凉了。’惟公卿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搓手,他觉得他鼻尖都是凉的。
可重华并没接受他这婉转的送客,反倒走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却也没有重华的体温低,看着那摆出给捂手架势的重华,惟公卿忍俊不禁,‘你这温度,没办法帮我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