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依翟侍郎所言吧。”总不好不给王府派来的人面子,付东楼点了点头。
付二恨得咬牙切齿,奈何翟侍郎与付东楼句句不离王府,更有王太卿的钧诏压着,他不得不低头。草草对着付东楼的方向一拱手,付二带着已经吓懵了的小厮离开了碧管院。
“既来之则安之的下一句是什么?”翟侍郎见人走了,突然问了句不相干的。
“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付东楼下意识地答了,见翟侍郎一副‘我和你很熟’的样子心中暗生警惕之意,“敢问尊驾是……”
“圣人的话是不错,可有时候只修文德未必能安抚所有人。就拿刚才来说吧,你施恩给付家老二放他一马,比真罚了他还让他难受,他会认为你是在侮辱他。试想谁会愿意接受敌人的恩惠呢?”
翟侍郎一番话是付东楼未曾想过的,付东楼心底一叹:这把握人心勾心斗角什么的,真是非自己所长……
话锋一转,翟侍郎却是赞道:“我看你读书读得挺好的嘛。王太卿殿下还和我说未来的瑞王卿大字不识胸无点墨,现在看来是有些言过其实了。如此甚好,我原还以为我要来教一个大娃娃写字呢,着实郁闷了一晚上。”
“呵呵!过奖!”付东楼揉揉抽搐的嘴角。尼玛,这群古代土著一个两个都来鄙视老子的智商,这身体的原主名声是有多不好啊。琢磨了一下翟侍郎的话,付东楼觉得奇怪——虽然和王太卿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大字不识胸无点墨’这种话怎么都不像是王太卿会说的啊……
似乎是见付东楼面色不善,翟侍郎笑着整了整身上那件破布片拼成的衣正式行礼道:“在下翟夕,国师木炎的二弟子,受王太卿所托来给付公子当西席。《礼记》有云:教学相长。日后还望付公子多多指教。”
听翟夕换了“付公子”的称呼付东楼便明白刚才殿下长殿下短的不过是对方给自己撑腰。端正了自己的位置,付东楼对自己名义上的老师躬身还礼,口中的谦辞还没说出来就听对方换了一种不着四六的腔调继续说道:“付公子还真是个大美人啊,瞧瞧这蓝眼珠子,比大食来的蓝宝石还漂亮。啧啧,柏钧和这小子有福了,他这个男媳妇可是把这成都城里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全都比下去了。”
“你真的是王太卿找来的西席?”闻言,付东楼行了一半的礼干脆收了回来。
“是呀。昨天晚上付宰相火急火燎地找到瑞王府,说你失忆了,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人现在更是连今夕是何夕爹妈是谁都不知道了,大夫怎么都查不出病因。王太卿一琢磨刚好你也没正经念过书,就派人去找我来给你上课。除了识文断字之类的,宫里的规矩禁忌也要给你讲讲,务求在大婚之前把你塑造成合格的瑞王卿,至少面子上看着不能差。”翟夕说着还掐着指头算了算,“今儿个是三月初二,大婚定在八月十五,咱们还有五个半月的时间,有点紧啊。”
儿子都失忆好几天了当爹的才想起着急来,这个付宰相真是……呵呵!
付东楼重新在坐榻上坐了,双臂倚着凭几,抬头冲着翟夕露出一个贵族般高贵而淡漠的笑容,“我以为你是猴……王太卿找来的登徒子呢。”是猴子派来的逗比才对。
“你才是登徒子!”翟夕桃花眼瞪得溜圆,好像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你见过我这样的登徒子吗?登徒子哪个不是……”
“是没见过。”付东楼截了他的话,“走马章台之人若是玉树临风自有姑娘们掷果盈车。阁下这幅尊容……”万分嫌弃地瞟了两眼,“扔过来的只怕都是些烂菜叶子吧。”
话音一落屋子里静了下来,付东楼见翟夕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似是有些不知所措,暗暗后悔自己说话太过刻薄了让人家下不来台了。这人是王太卿派来的老师,本身身份就不会低,以后自己要想在相府王府过的舒坦少不得要倚仗他,把人得罪狠了可不好。
“你别往……”
“你为什么……”
同时开口的两人又是一愣,还是付东楼谦让了下:“你先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翟夕搔了搔后脑的头发,“就算你母亲是胡人舞姬出身,可你爹是定国公啊。”
“啊?”付东楼一头雾水,可又隐隐绝对对方下面没什么好话……
“外室的孩子是上不得族谱的,但你现在是准王卿了,付相已经答应让你认祖归宗,还是认在正室夫人名下,你以后就是国公嫡子了。秦楼楚馆里的风尘女子卖笑小倌是什么人,你怎么能拿自己和他们比呢?”
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付东楼似乎都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了:“我几时拿自己和他们比了……”
“我不过是夸了你好看,你就说我是登徒子,又说我走马章台被人扔烂菜叶子,可不是……哎呦,你这砸东西可不是好毛病!”
一块砚台在翟夕脚下砸开,吓得他往后跳了大大的一步。
“砸你,砸你还是轻的呢!”转身摘下书房里镇宅的宝剑,付东楼麻利地把剑抽出来指着翟夕,“再废话老子砍了你信不信!”
看到付东楼拔剑,翟夕反而不怕了,好整以暇淡定从容地指着付东楼手里的剑道:“我就再说一句,你手里这剑,镇宅用的,没开刃。”
“你妹!”
“你都要嫁给瑞王了就别惦记着我妹妹了,惦记也是白惦记。”翟夕凑到付东楼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