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听他的话,多看他一眼便恶心,卿万里大怒道,“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打入天牢!”
酉时,天牢。
早已经冰冷的食物随意地扔在栏外已有几个时辰,卿落伸手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虽然饿了三天,却依旧不去瞥一眼。即使饿死,他也不愿意吃那种东西。
黯然靠坐在墙角,卿落似乎看见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尸横遍野;似乎看见太子一身鲜血,回望都城。
可是,卿落没有任何办法。
卿落只恨自己为什么是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自己这样的人去劝谏父皇,或许他都会好好考虑这场战事。可劝他的偏偏是卿落,他什么都不会听。
即使他不听,也不能不尽力而为,那可是几万人的性命。卿落把心一横,站起来。
目光停留在栏外地上,卿落慢慢蹲下,伸手从缝隙中把盛食物的破碗够到自己面前。
“呯!”
一声脆响惊破了幽深的寂静。
闻声赶来的狱吏刚要怒骂,却见卿落握着一片碎瓷死死抵住自己的咽喉。
被吓得魂不附体,狱吏忙结结巴巴劝道:“殿……殿下,有话好说,别冲动。”
“我要见皇上。”卿落坚决地说道。
“这……”狱吏讨好地看了看卿落,挤眉弄眼道,“殿下,您就别为难小人了。”
卿落依旧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柔润的目光中却透露出不可妥协的坚定,手中的瓷片抵得更紧一分。
虽然知道他不受宠,可人家毕竟是皇子,若真有个意外,不是自己担待得起的。狱吏一边不停点头,一边转身道:“小小人马上去……殿殿下别冲动……”
看狱吏慌忙离去,卿落握着碎瓷的手一松,颓然地望着眼前又粗又密的栏杆。父皇,可会见自己?说真的,自己都没有把握。这孤注一掷,好怕有一个更伤心,更失落的事实就要摆在眼前,父皇会不会根本不愿见自己,父皇会不会根本不在意自己……不,哪怕明知道是欺骗自己,也要告诉自己,父皇不会不在乎的,不会的……卿落自嘲地一笑,眼中若有若无的光华明而复灭。
大约等了一刻钟,对于卿落却漫长得犹如煎熬了十年。终于,听到了一阵不紧不慢渐渐逼近的脚步。
卿落抬眼望去,是父皇身边的张公公。
“九殿下。”张公公略弯了下腰全当见礼,“陛下在明章殿。殿下请随我来。”
伴随着铁链的尖锐脆响,牢门吱一声打开。
卿落心中一温,父皇,终究还是愿意见自己了。
明章殿,卿万里依旧兀自看着手头的奏章,似乎丝毫没注意阶下跪了一个多时辰的卿落。
忽然眉头一皱,卿万里顺手举起案上的茶盏狠狠一砸。
冲着额头砸来的瓷盏,本可以躲开,卿落却知道他有意是冲自己砸的,便跪在原地,生生受下。
顿时,鲜红的血在苍白的额头肆虐绽放,几道血水顺着清俊的脸颊蜿蜒流下。
牧州一战,晋军遭遇埋伏,惨败于梁,太子卿宸被围困蒙山。卿万里的心揪作一团,他最心爱的宸儿,绝不能有事,绝不能!
为什么自己想要好好爱护的宸儿被敌军围困处境险恶,这个该死的孽种却还好好地在这儿!卿万里狠狠瞪着阶下跪的人,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哈哈哈。”卿万里冷笑一声,“太子被困蒙山,遂了你的意了?”
“父皇。”卿落惊愕地抬起头,俊秀的目中映着灯光如明星闪烁。才短短三日,本以为皇兄刚刚抵达边关还在养精蓄锐,自己还能劝说父皇谨慎此战。不想一切都晚了,皇兄竟然如此匆忙应战,不仅损兵折将,还使自己身陷敌军围困之中。
“哼。”卿万里冷冷一哼,“装的倒是挺像。很高兴吧?”
“皇兄被困,情况危急。望父皇发兵解救。”卿落伏拜于地,单衣之中瘦弱的身子冻得微微颤抖。
“还用你说!”卿万里狠狠一拍桌案,“少在朕面前假惺惺!”
那个女人也最会这般惺惺作态假慈悲!卿万里不由想起当年与她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到最后,却换来她无情的欺骗。阶下这人也是深得真传,然而如今的卿万里已是一见他便怒火万丈。
“儿臣不敢。”卿落再次伏拜,“如蒙父皇恩准,儿臣请求前往边关援助皇兄,为父皇为晋国尽微薄之力。”
“放屁!”卿万里忍不住失态地大爆一声粗口,把案上奏折劈头盖脸全都冲卿落砸下,“找死!来人!给朕取金鞭来!”
卿落的身子不由一抖,即刻恢复平静。静静垂下了眸子,却不知自己又如何惹恼了父皇。
从那年开始,这金鞭便是整个皇宫中自己最熟悉的事物。卿落住在最偏远的景行殿,却坚持每日步行将近一个时辰到父皇宫中请安。遇上父皇不悦的日子,便总会变被父皇赏赐一顿金鞭。卿落不知道它是怎么做成的,却知道它的厉害,每一鞭都要裂皮碎骨,血肉崩飞。每次打完,卿落便有几天几夜痛得合不了眼,伤口没有大半个月都无法愈合。
卿万里只道眼前是他最恨的人,便是剁碎了也不足以解恨,又如何会想到,卿落也是血肉之躯,又如何能理解卿落的痛?
“数着。”卿万里一拉过金鞭,呼啸的鞭梢在空中卷起一阵寒风。
“是。”卿落颤抖着答应。
第一鞭,竟然夹杂了卿万里的内力重重挥下,如同盘踞的毒蛇,深深钻进血肉,甚至能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