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称职?很好,我不称职?!”他冷笑了两声。“大内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啊,居高临下,俯看他人,好狂妄的口气!”
“你生什么气呢?”七月无奈地皱了皱眉。“难道,你以为我在羞辱你?”
“哼,难道不是吗?”流火咬牙切齿。“我出道以来也就是良王府那一次失败,落到你的手里,的确成了一生的把柄。所以你说我不称职。可你忘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要不是你现在重伤在身,我非要和你好好比试比试,让你看看我的本领!”
“流火,我并不是在侮辱你的本领。你很聪明,武功也很好,只是做为杀手,你确实不够称职。”
如此说着的七月并不在意流火闻言更加的横眉怒目,转脸看向了屋外的阳光。
“但是,要那么称职做什么呢?”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流火不注意听的话都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杀人不眨眼,一辈子做个杀人工具,就算做到顶尖又如何?难道这就是你人生的梦想吗?你就得到圆满了吗?”
流火愣住了。曾经以往,他的确是以成为这一行的顶峰人物为目标。但听七月这番话语,他忽然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
“你自幼被当成杀手培养,却并没有泯灭自我。你心软,重义,热情,你应该行走在光明之下,自由自在的生活。杀手这黑暗的行当对你来说并不合适,明珠暗投。”
“流火,去寻找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吧。春有桃花,冬有腊梅,那些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你,我希望你能远离那些黑暗的过往,去寻找属于你的光明,逍遥快乐地活下去。”
七月的语气透出难言的伤感,深深凝视着流火的眼神中,蕴含着怎样复杂的感情,只是流火无法看得明白。
“我……行走在光明之下?”他喃喃低语,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了七月。“你是说,我,能够和你一样吗?”
“我……”
七月表情一僵,随即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也不是称职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得到他在说什么。
“但你还有希望,我却没有退路。”
☆、三月血
流火梦游一般地离开了。七月的话让他心绪波动,不是没有向往的,但有再多的向往,在现实面前,只留下无可奈何。
“我没有办法像你说的那样的活着,七月,我……没有你说的未来。”
离开无界前服过一次解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总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而今自己的生命已经只有短短数十天。七月为他编织出的未来人生虽然美好,却终究只能成为一场梦幻泡影,因为,他已没有未来。
“七月,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没有机会,没有机会了。”
鼻端有些痒痒的,流火下意识地伸手一抹,再一看时,手背上已都是血。
“该死,又来了……”
他低咒了一声,看着手背上这呈现暗紫色泽的血迹,有些发愣。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流鼻血了。而这与他是否上火等等皆无关系,这颜色不正常的血迹,正是行将毒发的征兆。
流火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体内多年种下的慢性毒素得不到控制,将会彻底爆发,到那个时候,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三月血,三月毒发,七窍流血,无解而亡。
在救下七月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一直以为自己将会毫无牵挂地死去,但是现在……他却不是那么甘心情愿了。
不是后悔救了七月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只是因为,一旦死去,他就永远也不能见到七月了。
一时间流火想得很多,但想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我命由人不由己,有再多的不舍与不甘,到了最后,都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小灶上一直替七月熬着的药终于熬好了,流火小心地取下药吊子,将药汁倒入瓷碗里,盖上碗盖放入盘中,托着走出了厨房。
“七月,药熬好了,来喝药吧。”
七月伏在桌上不知在做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扭过头来,张嘴想要说话,却在下一瞬间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神情猛地凝固住了。
“咦?”
流火看见七月原本正常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奇怪,正纳闷他是怎么了,忽然觉察出不对来,匆忙放下托盘用手在脸上一抹,果不其然,又看见了指上沾染的血迹。
靠,怎么又来了!
他就怕在七月面前出状况,前几次流鼻血都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他原以为可以一直瞒着七月。可惜事与愿违,还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在七月的面前泄露了他一直想要隐瞒着的秘密。
“流火,你怎么了?”
七月终于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来,扶着流火的肩膀,向来平静淡漠的神色,此刻竟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慌乱。
流火也不知从哪扯出一块白布来擦鼻子,一边擦一边瓮声瓮气地说:“能怎么了,流个鼻血而已,谁没个上火的时候,大惊小怪。”
他这话说给别人听都能应付过去,但七月却不是能糊弄的,他看着流火手里那块白布上泛着暗色的血迹,眼神悲伤而又痛心。
“的确,谁没个上火的时候,可是,这血的颜色正常吗?”他说:“流火,你不是傻瓜,我也不是。你……”
“我……我怎样?”流火有点心虚地转过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