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美琢磨了一夜,总算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捋明白了。第二天早上,她后知后觉地感到无比气愤。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凭什么要像个狗腿子一样被齐习指挥来指挥去?被指挥也就算了,那个齐什么的都不知道他已经在广大观众中引起公愤了吗?小区里有几个中老年女性没骂过他?偏偏大半夜专门跑到自己家里来吓唬人,害自己好一通表白说软话,这下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即便齐习是送了酒醉的儿子回家,即便他还很好心地帮儿子擦脸擦手,也丝毫不妨碍王大美在心里把他按地上痛扁一顿,再挠个满脸血!当然了,鉴于齐习如今是儿子的顶头上司,王大美也不能真杀上门去挠他,最后只好把怨气转嫁到自家那个不争气的混球儿身上。
乐维正做梦吃满汉全席呢,刚吃到蒸熊掌,还没等下筷子,就被王大美揪着耳朵从被窝儿里拎了起来。
“诶哟,诶哟,女侠饶命!”乐维连滚带爬跟在王大美身后,撅着屁股被拖到老爸遗像前,准备迎接一通暴风骤雨般的数落。
就像每次一样,王大美先从当初遇人不淑嫁给了穷小子乐守信开始讲起,怎么的十月怀胎,怎么东家、西家讨奶水才能把乐维养大,又怎么在他发烧生病的时候顶着大雪背他去医院,就这么口沫横飞长篇大论着,还没等讲到张大爷父女这个话茬,厨房的锅就扑了,白粥“咕嘟咕嘟”冒着泡儿溅了一灶台。
王大美赶紧冲到厨房去关火,留下乐维独自蹲在客厅里,一边挠痒痒一边思考着昨晚到底是怎么回的家。一仰头,发现老爸正在相片里笑得满脸幸灾乐祸,他站起身对着老爸无奈地抱怨道:“守信呐,你媳妇儿的更年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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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乐维酒劲还没过,又回到房间四仰八叉躺在了床上。他绞尽脑汁把昨天发生的画面都过了一遍,隐约想起自己是要送齐老师回家的,又不记得到底送了还是没送。不管怎样吧,反正是把那个庄什么森的给撵跑了,这也是种胜利!
眼神无意间扫过架子,发现钢铁侠伸展双臂站得极蠢,乐维一骨碌爬起来,走过去给换成了很拉风的战斗造型,退后两步皱着眉看看,貌似倒没之前顺眼了,就不厌其烦地又给改回了“我要抱抱”的姿势。
改完了,他满意地凑到跟前,用手指给了钢铁侠一个拥抱,左右摇晃着问道:“小托啊,你说都努力这么多年了,放弃会不会太可惜?”等了半天不见回答,他嫌弃地撇撇嘴,“唉,就说嘛,你们这些天才富二代哪知道什么叫做可惜。”
啃着手指发了一会儿呆,乐维慢悠悠走向小储藏室,拖开那些旧杂货,空皮箱,还有老妈收集的瓶瓶罐罐,终于现出了藏在角落的一只特大号纸壳箱子。那里边装着的,正是乐维攒了十几年的美丽梦想。
两手掰着箱盖向外用力拉动,盖子轻轻开启了一条缝儿,真稀遗憾,并没有动画片儿里演的那种奇异光线射出来,只有一股子潮乎乎的霉味。
乐维苦着脸定格两秒,叹了口气,又把箱子扣好,推回了原位。走出门扑打几下身上的浮灰,整个人感到筋疲力尽,好像跑了个马拉松一样。
说是嫉妒也好,逃避也好,总之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不去追赶别人,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从没有落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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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乐维迫切地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还有上升的希望。
他三两下换好衣服出了门,直奔离家较近的一间购物广场。那里一楼有个语言学校的咨询台,乐维决定去报名学习法语。至于学了法语用来干什么,他也说不好。
难道是为了更方便地阅读原版资料?难道为了有朝一日征战巴黎时装周不用带翻译?难道是为了亲眼见到karl lagerfeld时能面对面做交流?乐维当然不会承认他有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时装设计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早不屑去搞了!至于学法语……那不过是因为他喜欢听咳痰一样的“嗬嗬”声而已!
招待员很亲切地把乐维领到一侧沙发上,指导他填起了报名表格和个人资料。写好了名字、电话、所选班次这些项目,不经意地抬眼一瞥,咦,迎面走过来的人貌似好像大约有点面熟?怎么齐老师又出现了!身后还跟着崔浪、宝山和一群西装男。
就算上辈子认识,还关系匪浅,也不至于“匪浅”到这么如影随形的地步吧,走到哪儿都能来个不期而遇。
乐维猛然想起,近期有个箱包品牌的小型秀就在这家购物广场的一楼中庭举行,场地还是自己负责联络的,说到底只怪自己太没记性了。咨询台是开放式的,沙发正对着齐习走来的方向,照这架势想装看不见都不行了。
如果被齐老师撞见,他不就知道自己准备学法语的事了?要是学了半天学不好,面子往哪搁?万一齐老师再问起自己为什么想学法语,怎么回答?
乐维像个热锅上的蚂蚁,站那原地转了好几圈,一眼瞅见沙发旁边的大株铁树盆栽,他急中生智,“嗖”地一闪身,猫在了大盆栽后头。铁树长得异常茂盛,叶子四面伸展,比孔雀开屏还壮观,他这么大个子藏在背后也能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这一蹲下,招待员纳闷了:“先生,是不是我们的盆栽有什么问题?还是您哪里不舒服?”
乐维无奈,只好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花盆里的泥,很苦闷地